风还在吹,或者说,那不是风。
是无数条看不见的线在拉扯,把我和寒星往混沌深处拽。我们像两片落叶,被卷进一场没有方向的漩涡里,可手还是死死扣着,谁也没松。
眼前那具沉睡的身影越来越近,和我一模一样,闭着眼,安静得不像活物。我忽然觉得好笑——三千年了,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逃命,结果兜兜转转,原来是回家。
异瞳还在痛,但比刚才轻了些。它自动亮起来,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一瞬间,记忆炸开。
我不是神官。
我从来就不是。
三千年前,天地初分,规则成型时,有一道裂痕没合上。就在那裂隙里,我自己长了出来——不是谁造的,也不是谁丢的,就是那么莫名其妙地,有了意识,有了名字。
天道发现了我,说我是个错误,要删掉。
可删不干净。
就像程序跑着跑着突然冒出个无法识别的变量,系统卡了一下,然后……算了,留着吧,反正影响不大。
于是我就成了“漏洞”。
他们把我封进轮回井底,说这是惩罚。可没人知道,是我自己爬出来的。我还记得那天,彼岸花开得漫山遍野,红得像烧干的血。我在花海里走了一整夜,最后停在一块黑石前。
上面刻着两个字:无名。
我蹲下来看了很久,然后掏出匕首,在旁边刻了自己的名字。
楚昭。
那一刻,我不再是漏洞,是人。
可现在这些画面全回来了,带着一股子刺骨的冷劲儿,直往脑子里钻。我感觉自己又要散了,魂体开始发颤,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塞进一个早就废弃的壳子里。
“别看!”寒星猛地抱住我,她的手臂缠上来,温热的血顺着袖口流到我脖子上,“你现在是谁,我说了算!”
她声音不大,可那一句话像锤子砸在钟上,嗡的一声震得我脑子清醒了一瞬。
我喘了口气,咬牙:“你懂什么?我根本就没‘前世’,我只是……一段残存的异常数据。”
“放屁。”她直接骂出声,额头抵住我的肩膀,“那你告诉我,三千年前是谁站在轮回井边,把一缕魂识塞进镇渊灵的身体里?是谁说‘若我消失,请替我活着’?啊?是你!是你先认我的!”
我愣住了。
这段记忆……我没印象。
可她说得那么肯定,语气熟得像每天都在重复。
紧接着,画面变了。
不再是混沌,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。井边站着个年轻人,穿着我没见过的素白衣袍,脸色苍白得像纸。他抬起手,指尖燃起一点金火,缓缓按进一个少女的胸口。
那少女双目紧闭,身上缠满符咒,眉心有一点朱砂痣。
——和寒星一模一样。
男人低声说:“我不一定能回来。但如果有一天你醒了,记得替我恨这个世界。”
然后他笑了下,转身跳进井里。
火焰熄灭的瞬间,我认出来了。
那是我。
可我又不是我。
那是最初的我,还没被定义成“漏洞”,还没被追杀三千年,还没建玄冥阁、写漏洞手册、收留弃民的那个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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