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我一直记得,只是不想想起来。
“你等了多久?”我听见自己问,声音抖得不像话。
寒星没松手,反而抱得更紧:“三千年零七天。那天你跳下去,井口封了,花全死了。我就站在那儿,醒不过来,直到你重建玄冥阁,用血契把我唤醒。”
她顿了顿,笑了一声:“你说我是蠢狗崽子,其实你才是。明明早就可以彻底消失,偏要留下痕迹,让我找得到你。”
我心里忽然空了一下。
原来不是她在找我。
是我一直在等她。
我把脸埋进她肩窝,闻到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混着草药香——是她旧伤裂了,血又渗出来了。可她一点都不疼似的,还在笑。
“所以啊,”她轻声说,“你不是什么被删掉的缓存文件,你是第一个敢对天道说‘老子不认命’的人。而我——”
她抬起头,眼睛亮得吓人,瞳孔边缘泛起一丝金光。
“我是你留下的后门。”
这话一出,周围的空间猛地一震。
混沌开始翻涌,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活了底层代码。我们俩的魂体同时发光,不再是透明的影子,而是凝成一道流动的光链,彼此缠绕,越收越紧。
双生魂印从锁骨下蔓延出来,一路爬上手臂,在交握的手腕处汇成一朵半开的花。金红交织,像烧到最后也没灭的余烬。
我忽然明白了。
这一世的所有相遇,都不是偶然。
她闯进十八渊,是我当年埋下的执念在召唤;她能破局,是因为她本就是我割出去的一块命;她不怕死地护着我,不是因为契约,是因为她从一开始,就是为了这一天存在的。
“寒星。”我开口,嗓子哑得厉害,“如果重来一次……你还选这条路吗?”
她看着我,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小白牙:“主子,你是不是傻?路是你踩出来的,我跟着走就行了。再说——”
她抬手摸了摸我左眼的位置,那里琉璃镜已经碎了,异瞳裸露在外,金光流转。
“你都没问我疼不疼,就敢一个人往井里跳?这次换我补你一刀。”
话音未落,她猛地将我往前一推。
我们的魂体撞在一起,像是两股电流接通了断路。刹那间,前世的画面和今世的记忆全都炸开,混成一片洪流。
我看见彼岸花下的誓言,看见玄冥阁第一块砖,看见她为我挡下雷劫时半边身子焦黑,看见她在星盘前撕裂魂核说“这命不要也罢”。
我也看见自己如何一次次修改规则,如何冷眼旁观众生挣扎,如何在深夜独自翻阅那本《天命漏洞手册》,只为找一个能让“不该存在的人”活下去的理由。
所有因果,都在这一刻闭环。
我们不再是谁的残片,也不是谁的工具。
我们是彼此的答案。
混沌中央,那具沉睡的身影终于动了。
他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。
而我和寒星的魂光已融为一体,化作一道流光,笔直冲向那道身影。
就在即将触碰的瞬间,寒星忽然在我耳边说了句:
“主子,你说要是咱们回去以后,还能不能养条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