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瞳孔金光暴涨。
我下意识抬手，指尖刚触到折扇骨，又顿住了。不是防她，是忽然意识到——这光不对劲。不像妖气外泄时的暴烈，也不像血契反噬的灼烫，倒像是……井水沸腾前那一瞬的震颤。
寒星猛地抱住头，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，我一把拽住她胳膊拉回来。她整个人撞在我肩上，呼吸滚烫：“主子……有东西在喊我，不，是我自己在喊……”
我没答话，但掌心贴上她后颈，灵力缓缓探入。那一瞬，像是捅进了一团正在旋转的星砂里，烫得惊人，却又带着某种熟悉的脉动。
这感觉，和残页融进我识海时一模一样。
“别憋着。”我松开手，退半步，“让它出来。”
她咬牙，额间朱砂痣裂开一道细缝，金光从里头涌出来，顺着脸颊往下淌，像熔化的铜汁。锁骨下的契约纹路也活了，不再是暗红，而是整片泛起琉璃色的光，一圈圈荡漾开来。
“你不怕？”她喘着问，声音已经有点变调，“我怕我自己……变成妖物，伤到你。”
我嗤了一声：“你现在这模样，比刚才那张死人脸顺眼多了。”
话音未落，她背后猛然炸开一道虚影。
狼形，却非寻常妖兽那般狰狞。它四肢修长，脊背如弓，尾巴扫过虚空时，竟带出一串微弱星点，像是把夜空撕下一角披在身上。双目金黄，瞳孔竖立，却没有杀意，只有一种沉睡千年终于睁眼的清醒。
我盯着那虚影，脑子里没跳漏洞编号，也没浮现批注。但我知道这是什么——十八渊边缘那个被天道抹去的半妖部族，他们的图腾，也是寒星血脉真正的源头。
“原来你一直压着它。”我低声说，“为了听我一句话就冲上去送命，值得？”
她咧嘴一笑，嘴角都快咧到耳根，露出一口小白牙：“你不也为了查个漏洞，把自己搞成‘本不存在’？咱俩谁更蠢？”
我抬手就想敲她脑袋，手伸到一半又停住。
血誓灵印还在指尖流转，那是主人对奴仆最后的控制权。以前她乱来，我都是靠这一招强行压制。但现在……她背后站着整个失落族群的魂影，而我刚把自己的存在根基给烧了。
我摊开掌心，灵印化作一道暖流，顺着指尖滑向她锁骨下的印记。
契约纹路剧烈一震，随即缓缓平复，颜色由炽红转为深金，像是被重新淬炼过。
“以后别叫我主子了。”我说。
她一愣，金瞳微微收缩。
“我不是命令你。”我收回手，袖子一甩遮住指尖残留的光，“是你自己走出来的路，不用再跪着叫人。”
风从船头刮过来，吹得她发间红绳乱晃。她站在那儿，肩背挺直，狼影在她身后轻轻摆尾，像在点头。
“那叫你啥？”她歪头，“楚昭？阁主？祖宗？”
“伙伴。”我说，“听着别扭就改。”
她忽然笑出声，肩膀一抖一抖的，连那狼影都跟着晃了两下。然后她抬手，啪地拍在我肩上，力道大得差点把我推下船。
“行啊，伙伴。”她说，“那以后打架你别想抢输出，骂人我也不会让你。”
我冷笑：“就你那嘴皮子，上次还把‘漏洞卡顿’说成‘雷劫抽筋’，丢人现眼。”
“那叫通俗易懂！”她梗脖子，“再说了，要不是我把鬼差说困了，你能偷走阎王批条？”
“那是我改了‘彼岸花开时辰’。”我纠正，“你顶多算个背景板。”
“哈！那你倒是再找个背景板试试？”
我懒得理她，转身走向船头。脚下甲板微微震动，渡魂舟仍在前行，水下的光越来越亮，像是冥河尽头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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