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里还有泪,但神志回来了。
她喘了两下,抬头看我:“你……没死?”
“死了你早饿死了。”我收回手,转身走向灵珠,“我还欠你三个月工钱没结。”
她没笑,反而盯着我后背看了好几秒,才低声说:“你流血了。”
“小伤。”我摆手,“比起你刚才梦见的,这点血算什么?”
她没接话,只是默默走到我旁边,把戟插进地里,抬手从腰间扯下一块布条递过来:“包一下。”
我没接。
“等会儿。”我盯着那颗裂开的灵珠,“它还没完。”
结界内的黑雾越来越多,像一团团拧在一起的脏棉絮,不断撞击着屏障。灵珠的血光忽明忽暗,裂缝在扩大。
我脑中手册又翻一页:“记忆霾若不得宿主,三刻钟内必反噬本源。”
换句话说,这些黑雾要是找不到新目标,就会杀回老巢——也就是这颗灵珠本身。
我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,顺手把折扇插进腰带,右手悄悄掐住左手腕脉。
果然。
寒星的血契纹路开始发烫,锁骨下的皮肤泛起金红,像是有熔岩在皮下游走。
这丫头天生半妖,魂魄比常人硬,所以刚才只中了一丝雾气就被我叫醒了。可也正因如此,她成了最显眼的靶子。
那些黑雾,根本没打算放过她。
我刚想开口提醒,灵珠突然“嗡”地一震。
所有黑雾瞬间调头,像一群闻到腥味的鲨鱼,齐刷刷朝寒星扑来!
“低头!”我一把将她按趴下。
黑雾擦着我们头顶掠过,撞在结界上炸开,溅出一串火星似的黑点。
寒星趴在地上,喘得厉害:“它……怎么专挑我?”
“因为你蠢。”我扶她起来,“而且心跳声太大,跟敲鼓似的,鬼都听得见。”
她瞪我。
“开玩笑的。”我瞥了眼灵珠,“它是冲血契来的。你身上有我的印记,对它来说等于vip通道。”
她脸色变了:“那怎么办?”
“简单。”我抬手,一巴掌拍在她后颈。
她眼前一黑,直接软倒在我怀里。
我顺势把她扛上肩,转身就走。
“喂!你干什么?!”她挣扎着要爬起来。
“带你离开。”我说,“既然你是诱饵,那就别在这儿当活靶子。”
“那你呢?”
“我?”我停下脚步,回头看了眼那颗快要爆开的灵珠,“我得留下来处理垃圾。”
她还想说什么,我直接点了她昏睡穴。
扛着她走到灵珠台边缘,我把她放下,用戟和石柱搭了个简易遮挡,又甩出三道血印加固屏障。
做完这些,我转身走回灵珠前。
结界已经开始龟裂,黑雾在边缘盘旋,像是在等最后一击。
我抽出折扇,轻轻一抖。
扇面上,一行小字浮现——“名不正,则言不顺;言不顺,则锁不断”。
我对着灵珠咧了下嘴。
“你说你是记忆霾,要挖人心底最怕的东西?”
我抬手,用刀锋划开手掌,鲜血滴落在结界上。
“那我告诉你——我最怕的,从来不是死。”
血光炸开的瞬间,灵珠发出一声尖啸。
裂缝骤然扩大,黑雾疯狂外涌,全都冲着我来了。
我站着没动。
就在第一缕黑雾触到我皮肤的刹那,我低声说:
“我怕的是,有人因为我活着,反而得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