袖口里的残碑又震了,这次不是断续的轻颤,而是一道绵长的脉动,像有人在远处敲钟,声波顺着经络往手臂里钻。
寒星立刻停下脚步,手按在腰间那截星盘碎片上,眉头一跳:“它又来了?”
我抬手示意她别慌,指尖摩挲着折扇骨。脑子里《天命漏洞手册》那句“彼岸花开时,鬼差打哈欠”还在眼前晃,只是末尾多了两个字——补丁。
有意思。
我松开压制,任那残碑自己滑出袖口。它悬在半空,表面“镇渊”二字依旧斑驳,可边缘开始泛起微光,像是被什么唤醒了。
几乎同一瞬,寒星腰间的星盘碎片“铮”地一声脱鞘而出,在空中与残碑轻轻一撞。
没有炸裂,没有冲击波,只有一圈柔和的星光荡开,像两滴水终于汇到了一处。
“哎?”寒星眨眨眼,“它俩认识?”
“不止认识。”我盯着那悬浮的残碑,“它们本来就是一套的。”
话音刚落,那残碑忽然翻转,背面一道裂痕缓缓展开,竟浮现出一片巴掌大的羊皮卷虚影——正是我一直想找却总差一点线索的残页。
它自动脱离碑体,朝玄冥阁大门飘去。
寒星瞪大眼:“这玩意儿还会自己跑路?”
“不是跑路。”我迈步跟上,“是回家。”
残页飞至阁门前,没进门,而是直奔大殿中央那块三尺见方的青铜盘——星盘基座。它轻轻贴上去,瞬间融入盘心,篆文一阵抖动,像是死机太久突然通电。
“上班如上坟……”一行弹幕刚刷出来,就被新消息顶掉。
“前方高能!!本体回归!!!”
紧接着,整座星盘嗡鸣震颤,光芒从中心扩散,沿着地脉纹路一路蔓延到阁顶。刹那间,屋顶仿佛透明了,漫天星河流泻而下,照亮门前石阶。
寒星仰头看着,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鸡蛋:“哇哦。”
“闭嘴。”我瞥她一眼,“没见过光?”
“这不是普通的光!”她指着星盘,“你看那些符文,全变了!以前都是古篆,现在……这不写着‘666’吗?还有‘绝绝子’?谁教它的?”
我冷笑:“还能有谁?三千年前我随手刻的冷笑话,它现在才反应过来。”
她嘿嘿笑:“所以它其实是你的脑残粉?”
“是破铜烂铁终于修好了。”我说着,抬脚就要踹星盘基座试试运行状态。
她一把拦住:“别!它刚醒,你这么粗暴会死机的!”
“死机也比装神弄鬼强。”我收回脚,却见星盘光芒渐稳,盘面浮现一行新字:
【系统校准中……检测到核心权限变更。当前主控者:楚昭。副控者:寒星(血契绑定)。】
寒星凑过去看:“哎,我成副控了?那我能干啥?”
“估计能管食堂。”我说,“以后瓜子壳不准乱扔。”
“你那瓶子里的花生壳也没比我干净多少吧?”
我没理她,目光落在星盘深处。刚才那一阵共鸣,不只是器物相认那么简单。残页归位,意味着《天命漏洞手册》里那些零散的批注,开始串联成线。
比如“雷劫第十三道卡顿零点三秒”,原本只是个漏洞记录,现在后面自动接上了“触发条件:执漏者左眼异瞳开启”。
再比如“天道耳鸣期,因果算不准”,下面多了一行小字:“持续时间:三刻钟,冷却间隔:九百年——上次使用为楚昭毁籍之日。”
这些不是新增的,是本来就藏在规则底层的东西,只是以前我看不见。
而现在,它们活了。
寒星站在我身边,忽然低声问:“主人,你说……我们建这个阁,到底是为了躲,还是为了等?”
我一顿。
三千年前,我自毁神籍,撕开云海裂痕,在虚空断层里搭起这座玄冥阁。当时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,远离天命簿的篡改、神族的倾轧、三界的算计。
可现在回头看,或许从一开始,我就没打算真躲。
我只是在等一个能重启规则的契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