枯藤抽动的瞬间,我下意识绷紧后背,可还没来得及抬脚,脚下的碎骨和腐叶就猛地拱起,像被什么东西从地底顶翻上来。
楚昭的手已经按在我肩上,力道不大,但稳得吓人。他没说话,只是站定在前半步的位置,折扇垂在身侧,扇尖微微朝下。
地面裂开。
不是石板断裂那种脆响,而是像布帛被慢慢撕开的声音,伴随着低沉的、类似骨骼摩擦的咯吱声。漆黑的藤蔓从裂缝里钻出,迅速扭曲缠绕,节节拔高,转眼间就长成一棵足有三丈高的巨树。树干粗粝如铁铸,表面浮着一层暗紫色纹路,像是凝固的咒文。枝条垂落下来,末端分叉如蛇信,在空中缓缓摆动。
“这玩意儿……是活的?”我盯着一根离脸不到半尺的枝条,它居然跟着我的呼吸节奏轻轻晃了晃。
“活?它连心跳都没有。”楚昭终于开口,声音懒洋洋的,带着点打哈欠似的倦意,“你见过纸扎店门口那棵假松树吗?就是那种,风一吹就晃两下,其实根都没埋进土里——这棵比那还假,至少纸扎树还会掉漆。”
他说着,抬起左手,琉璃镜片在昏光下闪过一道微芒。我察觉到他闭了下眼,再睁开时,嘴角已经翘了起来。
“有意思。”他轻笑一声,扇骨忽然一挑,指向树干中间第三节虬枝,“狗崽子,那里——不是弱点,是开关。砸它,别留力。”
我没问为什么,也没犹豫。这种时候问问题的人通常都活不长,而我想活得久一点。
脚下一蹬,我整个人跃起,右臂血契纹路瞬间灼烫起来,像是有熔化的铜水顺着筋脉往下灌。半妖之力涌上四肢,耳边嗡鸣加剧,视野边缘泛起金红。
三根藤蔓几乎同时袭来,目标精准:脚踝、手腕、后颈。它们动得很快,但我发现它们的动作有点“迟”。不是慢,是像提前被预判过一样,轨迹刚起就被我看穿。
我咬破舌尖,一口精血喷在掌心,双手迅速结印,逆转血脉流向。腰间的星盘猛地一震,嗡鸣声直冲脑门。
【前方高能!】
篆文一闪而过,紧接着浮现新字:
【击节三,破虚壳】
我咧了下嘴。
好家伙,它现在还会发任务了?
不管有没有用,我照做。双拳并出,借着下坠之势狠狠砸向楚昭指的那处节点。
轰!
整棵树剧烈一颤,枝干发出刺耳的崩裂声,像是某种机关被强行拆解。紧接着,所有藤蔓瞬间僵直,然后寸寸断裂,落地即化作灰烬,随风飘散。
只剩下一截焦木孤零零杵在原地,表面裂开一道缝,隐约能看到里面刻着极小的符印,线条规整得不像手工所为,倒像是……盖章盖出来的。
星盘弹幕刷出三个大字:
【破障成功!】
我落地时膝盖一软,单手撑地才没直接跪下。血契的反噬比之前更狠,锁骨下方火辣辣地疼,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针在里面来回穿刺。
“刚才那一击,不错。”
我抬头,看见楚昭站在焦痕边缘,折扇合拢,轻轻敲了下星盘表面。
“主人夸我?”我喘着气笑。
“闭嘴。”他转身就走,语气又冷了回去,“再得意,下次让你拆雷阵。”
我撑着站起来,踉跄两步跟上。身后那堆灰烬还在往岩缝里渗,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吸进去。空气里飘来一丝极淡的香气,甜中带涩,闻久了喉咙发干。
楚昭忽然停步,伸手将我往后一拽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没事。”他眯了下眼,“只是觉得,天道雇的保安,也开始外包给仇家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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