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铜残片上的四个字还在发烫,像烙铁贴在地面上。
我盯着那行字,没动。寒星站在我身后半步,呼吸比刚才稳了些,但手还攥着腰间的星盘碎片,指节泛白。
“楚昭不存在。”
说得多好啊,跟贴大字报似的,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心虚。
我抬脚,轻轻一碾,把那块刚冒头的残片踩回地缝里。尘灰扬了一下,又落下去。四周安静得过分,连风都没了,只有头顶那片虚假的星空还在缓缓转动,星星一颗接一颗亮起,节奏整齐得像排队打卡。
星盘突然嗡了一声。
它原本浮在寒星头顶,篆文懒洋洋地转着“前方高能”“这波血亏”之类的弹幕,现在猛地一震,所有字符瞬间重组——
“危机四伏,小心为上。”
寒星愣住:“它……说什么?”
我没答,只看了眼星盘中心那个泛着微光的血契印记。那点红光正随着某种频率轻轻跳动,像是被人远程点了名。
“破铜烂铁学会写作文了?”我冷笑,“是不是下次还想评个三好学生?”
话是这么说,但我已经侧身一步,把寒星挡到了后面。折扇在掌心转了个圈,扇骨抵住地面,一圈无形波动顺着裂缝蔓延出去。
这片空间不对劲。
不是那种“打完架房子塌了”的不对劲,而是更深层的东西出了问题——就像你吃完饭发现碗底有张账单,写着“此餐需以灵魂支付”。
我闭了闭眼。
脑子里那本《天命漏洞手册》翻得飞快,可翻到某一页时,忽然卡住了。整整三行空白,像是被谁用橡皮擦硬生生抠走。这种事从没发生过。这玩意儿再不靠谱,好歹也是天地bug的错题集,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改答案了?
我冷哼一声,顺口念了句:“子非鱼,安知鱼之不为补丁?”
这是手册里夹着的一条批注,原话旁边还画了个歪脸鬼画符,估计是三千年前哪个倒霉神仙吐槽用的。现在拿来当干扰码正合适。
念头一落,脑海里的文字流立刻恢复运转。那三行空白一闪而逝,取而代之是一串密密麻麻的小字:“存在悖论读取中……权限不足,终止。”
呵。
有人想偷看我的底牌?
我睁开左眼,琉璃镜微微一颤,扫向高台下方。那里还有几缕黑雾在蠕动,像是死不瞑目的蚊香末尾,一圈圈冒着烟。但仔细看就会发现,那些雾气流动的轨迹根本不在同一个平面上——它们在折叠,在编织,在往地下钻。
这不是溃散,是撤退。
妖王没打算在这儿拼命,它从一开始就在等一个空档,等我们以为赢了的时候,悄悄把线埋进地底。
我蹲下身,指尖顺着裂缝探进去。触感不像石头,倒像是某种活物的表皮,温热、有弹性,还带着极其微弱的搏动。
“狗崽子。”我头也不回,“别盯着天上看了,低头。”
寒星一怔:“怎么?”
“你看不见,但我能感觉到。”我收回手,指尖沾了层灰绿色的粉末,“这地方的心跳,和咱们不是一个频率。”
她立刻明白过来,脸色变了:“你是说……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,是活的?”
“不止是活的。”我站起身,折扇轻敲地面,“它是拼出来的,拿天命石碎片当砖头,拿规则漏洞当水泥,搭了个临时演播厅。刚才那一出‘楚昭不存在’,不过是广告插播。”
星盘又响了。
这次不是弹幕,而是整块盘面开始发烫,边缘的篆文扭曲成一行新字:“敌意同步率上升87%”。
紧接着,穹顶那片虚假星空猛地一亮,中央一颗星骤然膨胀,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我知道那是冲谁来的。
“闭眼!”我低喝一声,折扇猛然劈出,直斩那颗最亮的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