雾里的小径越走越窄，脚下的碎石也渐渐被一层滑腻的苔藓覆盖。我每一步都踩得极轻，不是怕惊动什么，而是这地不对劲——走过的路会自己消失。
寒星在我身后半步，呼吸比刚才急了些。她没说话，但我知道她在忍。锁骨下的契约纹路正像活物一样蠕动，那热度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得到。
“主人……”她终于开口，“咱们是不是在绕圈？”
我没答，只是停下脚步，从袖中取出那片天命卷碎片。它还在发烫，而且节奏变了，不再是之前那种心跳般的律动，而是忽快忽慢，像是被人刻意调频的信号。
我把碎片贴在最近一根石柱上。
嗡——
整根柱子猛地一震，表面裂纹泛起暗红光，紧接着，左右两侧七八根石柱也相继亮起，排列成一个诡异的弧形，像某种阵法的引线。
“果然。”我冷笑，“这不是迷路，是被喂了假坐标。”
寒星凑近看：“啥意思？这些柱子在骗我们？”
“不止是柱子。”我抬手指向地面，“连脚印都在撒谎。你回头看看。”
她转身，脸色顿时变了。我们来时踩出的脚印，此刻竟朝着相反方向延伸，仿佛我们是从前方走回来的。
“这地方……能篡改现实记录？”她声音有点抖。
“不是篡改。”我收起碎片，“是重写。整个山谷就是个运行中的程序，专门用来困住带碎片的人。”
她倒吸一口冷气：“那岂不是说，咱们现在看到的一切，都是它想让我们看到的？”
“聪明。”我拍了下腰侧的星盘，“比某些只会傻愣的破铜烂铁强多了。”
星盘没反应。
我又拍了一下：“装死？再不醒我就把你拆了当扇坠。”
青铜盘面忽然一颤，篆文开始滚动，一行新字缓缓浮现——
**向东行，秘宝现。**
我和寒星同时皱眉。
“它什么时候学会打广告了？”我盯着那行字，“上次还只能报个‘前方高能’，现在直接给攻略了？”
寒星却眼睛一亮：“会不会是真的？说不定它升级了！”
“升级？”我嗤笑，“它连重启都要你拍三下才肯动，升个头盔吧。”
话虽这么说，我还是眯起眼，用琉璃镜扫了一圈“东”字指向的位置。异瞳视野里，那条路径上空漂浮着无数断裂的命运线，像是被强行剪断又胡乱接上的网。
偏偏就在那堆乱线中央，有一条轨迹是完整的，直通深处。
“有意思。”我低语，“它指的地方，刚好避开了所有死循环节点。”
寒星紧张地问：“所以……它是真知道路？”
“不一定。”我合上折扇，敲了敲太阳穴，“但也可能是陷阱更高级了——先让你信一个‘靠谱提示’，再把你引去最坑的位置。”
她挠头：“那咱信还是不信？”
“信一半。”我说，“走东边，但闭眼走。”
“啊？”
“闭眼。”我重复，“别看路，也别看柱子，更别管脚下感觉。这地方的视觉、触觉全是伪造的，唯一真实的只有气流方向。”
她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。
我也随之阖目，靠异瞳感知周围灵压流动。刹那间，原本错乱的空间脉络清晰起来——风是从东南角斜吹进来的，带着一丝腐土与铁锈混合的气息，而所有石柱散发的热浪，都呈逆时针螺旋扩散。
这说明，真正的出口不在正东，而在偏南十五度。
“跟紧。”我迈步，左手虚扶在她肩上，“别睁眼，一步不要差。”
她嗯了一声，脚步跟着我挪动。
走了约莫百步，星盘突然又闪了一下。
弹幕蹦出：【小心脚下！】
我立刻停步，右脚悬在半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