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在跳。
可偏偏最关键的一条——“如何驱逐寄生型恶念”——死活不出来。
好嘛,平时记一堆鸡毛蒜皮,真到用时就掉链子。
我抬手捏住镜框,咔地一声掰下来,随手扔进血池。金属沉底的刹那,水面泛起一圈涟漪,映出渊主那张虚浮的脸。
他还笑。
“楚昭,你以为你在救她?”他声音温和得让人作呕,“可你有没有想过,她之所以一次次为你拼命,是因为真心,还是因为你早就用血契锁死了她的命门?”
我一顿。
这招够阴。
不是打肉体,是戳心里最不想碰的地方。
寒星的确是我捡回来的,血契也是我下的。可要说她所有选择都是被迫的?放屁。
她第一次叫我“主人”,是因为我想甩开她,她说:“你不收,我就赖着。”
她断骨那次,我让她滚,她躺在地上笑:“你打吧,反正我也跑不动。”
她献魂那回,我怒吼“谁让你这么干”,她咳着血说:“你皱眉的样子,太难看了。”
这些事,没一件是我命令的。
可渊主不会讲这些。他会把一切扭曲成操控与奴役,然后站在高处,披着慈悲外衣说:“看,我又拯救了一个被压迫的灵魂。”
我吐了口血沫,抹掉嘴角的腥甜,俯身靠近寒星耳边:“听着,蠢货。你要是现在认输,以后谁给我端茶倒水?谁在我写批注的时候拍打星盘重启?谁还能把我的冷笑话当真,傻乎乎地去执行?”
她睫毛颤了颤。
我继续说:“你说你要忠心,我嫌烦。可你要敢现在死在这儿,我才真麻烦了——上哪再找一个这么蠢又这么能扛的护法?”
话说到这儿,她忽然吸了口气,胸膛剧烈起伏,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肺里硬挤出来。紧接着,那股黑气在她血管里猛地一顿,似乎受到了某种冲击。
我知道机会来了。
立刻催动冥河水,顺着她脊椎一路冲上去,直逼锁骨伤口。同时左手掐诀,在她头顶画了一道逆符——不是驱邪,是挑衅。
“渊主!”我抬头瞪着空中那团虚影,“你不是最喜欢装圣人吗?那你告诉我,为什么你种的藤怕真心?为什么你的傀儡见了真情就失控?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叫‘愿意’!”
我指着寒星,“她现在还醒着,不是因为血契,是因为她自己不想倒!你这种靠吞噬别人希望活着的东西,永远不明白——有些人就算明知是死路,也偏要走到底!”
最后一字落地,寒星猛然睁眼。
金瞳暴涨,如同点燃的熔炉。
她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,右手狠狠砸向地面,戟刃碎片从腰间飞出,在空中拼成半柄残枪,直指天穹。
那股黑气终于开始退缩,像被烫到的蛇,疯狂往伤口深处缩。
可就在这时,渊主笑了。
“楚昭……”他声音轻了下来,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,“你以为,我在附她之身?”
我一愣。
“不。”他缓缓抬手,指向寒星心口,“我是让她,看清你。”
下一瞬,寒星双眼翻白,身体僵直,嘴里吐出三个字:
“杀……了……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