裂缝边缘的颤动还在继续,像一块绷到极限的皮鼓,随时可能撕开。我抹了把脸上的血,指腹蹭过颧骨时带下一道温热的红痕。左眼火辣辣地疼,异瞳暴露在外太久,血液顺着眉梢往下淌,视野有些发晕。
寒星靠在断碑旁,呼吸比刚才稳了些,但那股金焰依旧没熄,丝丝缕缕从她皮肤底下往外冒,像是骨头里烧着一盏不肯灭的灯。她腰间的戟刃碎片又震了一下,这次不是轻响,是整块金属都在嗡鸣。
“别动。”我把她往碑后推了一把,声音压得低,“你再往前半寸,我就把你绑回去关三天禁闭。”
她没吭声,只是抬眼看了我一眼,金瞳还没完全褪去,亮得扎人。
我盯着那道正在缓缓合拢的裂缝。黑烟残余在边缘打转,像被堵住洞口的蛇群,不甘心地扭动。突然,最后一缕黑雾猛地炸开,一团刺目的红光冲天而起,照得整个岩台如同浸在血里。
光中浮出半片焦黄的卷轴,边缘卷曲炭化,像是刚从火堆里扒出来的废纸。上面几个字清晰可见——
“楚昭改天命需自焚。”
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。
寒星的手指动了动,刚想撑地起身,我一把按住她肩膀,力道重得让她闷哼了一声。“坐稳。”我说。
她咬牙抬头:“主人,这——”
“这什么?”我仰头笑了,笑声在空荡的岩台上撞出回音,“渊主那老东西,连威胁都懒得原创?三千年前他拿这个唬过一群蠢和尚,现在倒拿来吓我?”
折扇一挑,银纹微闪,红光应声溃散。那卷轴化作灰烬,飘飘洒洒落进干涸的血池,连渣都没剩。
寒星愣住,金瞳缩了缩。
我收扇入袖,低头看她:“怎么,你还真信这种路边摊算命的话术?”
她嘴唇动了动,没说出话来。
我弯腰,指尖擦过她锁骨处的伤口。裂口又开了,渗出的血带着淡金色,在昏暗光线下像融化的铜液。我没说话,掌心贴上去,冥河水顺着指缝流进她经脉,压制那股躁动的火焰。
“疼。”她皱眉。
“废话,谁让你刚才玩命似的烧精血?”我冷笑,“三息控制魔魂就觉得自己无敌了?你当自己是充值满级的主角卡?”
她嘴角抽了抽:“可……我不是把你交代的事办完了么?”
“办完?”我嗤笑一声,“你把魂送回去,结果自己快成火炬了,回头还得我扛着你走。玄冥阁护法工资不高,但也没高到要拿命抵加班费。”
她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带血的牙:“那你……能不能先把我手松开?掐得太紧了。”
我这才发现,自己一直攥着她手腕。力道确实不小,皮肤都泛白了。我松开手,顺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:“下次再敢擅自引爆血脉,我就把你扔进冥河泡三天,让老怪给你讲因果律大课。”
她揉着额头,小声嘀咕:“冥河老怪只会讲怎么收保护费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?”我眯眼。
“我说您英明神武!”她立刻抬头,眼神清亮。
我懒得理她这套,转头盯住裂缝。灰烬落尽后,那里安静了几息,随即又传来一声极轻的敲击——咚、咚、咚,像是有人在棺材板上叩指。
寒星也听到了,身体微微绷紧。
“不是渊主。”我说。
“那是谁?”
“不知道。”我摇头,“但肯定比他麻烦。”
她沉默几秒,忽然问:“刚才那个预言……真的假的?”
我侧头看她:“你觉得呢?”
“我觉得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你不像是会死在这种地方的人。”
“聪明。”我轻笑,“天命写的是‘需自焚’,可没说什么时候、在哪烧、烧不烧得起来。漏洞多了去了——比如‘彼岸花开时鬼差打哈欠’,那天阎王殿丢了一百零八个亡魂都没人记账。你以为这种破卷子真能定我的生死?”
她眼睛亮了点:“所以……你能改?”
“我不是一直在改么?”我活动了下手腕,折扇轻轻敲着掌心,“三千年来,哪次是我按剧本走的?”
她笑了,靠回石碑,喘了口气:“那你……打算怎么办?”
“怎么办?”我望着那道仍在轻微震颤的裂缝,“等它再开一次,然后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