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还在吹,带着裂隙深处的凉意。
我站在崖边没动,折扇已经收进袖里,手背贴着青铜夔龙簪的冰凉。三天前我说“我等你”,现在不用等了——天边那团血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,像一块腐烂的伤口在空中爬行。
寒星站在我侧后半步,呼吸很轻,但握戟的手没抖。她知道这一步不能退,我也不会让她退。
血云压到百丈外时停了下来,悬在半空,像是在打量我们。下一瞬,仙尊模样的渊主踏出云层,九柄血刃缓缓浮起,围成一圈。他眉心的朱砂裂得更深了,露出底下漆黑的缝隙,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往外渗。
“楚昭。”他的声音还是那副悲天悯人的调子,可尾音拖得又湿又重,像沾了血的布条,“三日已尽,你竟真敢留在此地等死?”
我没答话,反而转头看了眼寒星:“老怪的水幕能撑多久?”
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:“你说冥河那边?按你说的时辰,阵眼该亮了。”
我点点头。那面破镜子上跳的红点不是假象,是冥河老怪在用船桨敲打因果链。只要他还肯敲,渊主就别想一口气冲进来。
渊主冷笑:“你们以为一道水幕就能拦住我?不过是个摆渡人,也配插手天道更迭?”
“他不配。”我慢悠悠开口,“但他欠我的钱还没还清,总得来走个过场。”
寒星差点笑出声,硬生生憋住。
渊主脸色变了变,显然没想到这时候还能被人当笑话讲。他抬手一挥,血云翻滚,一股威压直扑而来。护法阵边缘立刻泛起裂纹,地面微微震颤,星盘碎片嗡鸣作响。
寒星双足扎地,灵力顺着经脉往下沉,强行稳住身形。她额角沁出一层细汗,但眼神没乱。
“怎么样?”我问,“胀得厉害吗?”
“还行。”她咬牙,“就是感觉……多了点东西在跑。”
“那是仙根适应期。”我说,“忍着,别让它撞坏了你的脑子。”
她瞪我一眼,戟尖往前一送,金光自刃口溢出,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。那光不刺眼,却稳得很,像钉子一样楔进空气里。
渊主眯起眼:“区区新晋仙体,也敢在我面前放肆?”
“她不用对你放肆。”我往前半步,正好挡在寒星身前,“她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就行。”
“哪件?”
“我撑不住的时候,她能撑十息。”
这话一出,连我自己都愣了下。原想说的是“递火折子”,可话到嘴边就变了味。
寒星却一点没迟疑:“我撑十息。”
声音不大,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地上。
渊主怒极反笑:“好啊,一个疯子,一个蠢货,倒真是绝配!今日我就先废了这丫头,让你亲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绝望!”
他双手抬起,九柄血刃瞬间凝成一道环形刀阵,悬浮头顶,旋转间割开空气,发出尖锐的啸声。血云随之压缩,化作一头巨兽轮廓,张开大口就要扑下。
我依旧站着没动。
《天命漏洞手册》在脑子里翻了一页。
【血云凝聚第三秒,气机必滞】
这种小毛病,换别人根本看不出来。可对我来说,就像有人在试卷上用荧光笔标出错题。
我数着心跳,等那零点几秒的卡顿。
到了。
就在血云即将扑落的刹那,整个气势一顿,仿佛被谁按了暂停。我嘴角一挑,轻声道:“那我烧了他的丹炉。”
话音落地,渊主瞳孔猛地收缩。
不只是他,连他脚下的血云都抖了一下。
丹炉是他逆天改命的根基,是他吞噬万魂炼化恶念的核心。当年我一把火烧了它,他花了三百年才重建。现在提这个,等于往他心口捅刀子。
“你找死!”他咆哮起来,声音震得云层崩裂,九刃齐齐下压,刀风割裂长空。
可我还是没动。
寒星却动了。
她往前跨出一步,正好站到我肩侧,与我并排而立。戟尖朝天,金光暴涨,硬生生扛住了那一波威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