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她一眼。锁骨下的印记正微微发亮,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同类的气息。但她没退,反而把戟握得更稳。
蠢狗崽子。
偏偏最不怕死。
我抬手,扇尖指向井口:“待在这儿,别靠太近。”
“你要下去?”
“我不下去。”我冷笑,“我要它自己爬出来。”
我屈指一弹,金芒掠出,直奔井沿一圈锈蚀的符环。那是封印的最后一环,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一环——因为它看起来像个装饰。
但实际上,它是钥匙孔。
金芒触碰到符环的刹那,整口井猛地一震。
绿光重新亮起,比之前更盛,照得四周骨头泛出诡异青色。井底传来一阵低沉的搏动,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。
然后,一只手,缓缓从井口探了出来。
不是鬼爪,也不是枯枝。
是一只苍白的手,五指修长,指甲干净,手腕上缠着一串骷髅念珠。
那只手搭在井沿,轻轻一撑,整个人便从黑雾中浮现。
雪白衣袍,眉心一点朱砂。
他冲我笑了笑。
“楚昭。”
我认识这张脸。
哪怕他换了三千次皮囊,我也认得。
“渊主。”我扇子轻晃,“你穿得还挺体面。”
他站在井口,像在自家花园散步,语气平和得不像在开战:“本座亦是为三界着想。”
我笑了:“你每次说这句话,都有人当场暴毙。上回是你亲信,前年是你姘头,去年是你养的猫。”
他不恼:“那是因为他们不懂大局。”
“哦。”我点头,“那你今天打算让谁死?”
他目光扫过寒星,又落回我身上:“你。”
我挑眉:“就凭你这几根投影出来的手指头?”
“不是手指头。”他轻轻抬起手,念珠转动一圈,“是邀请函。”
我嗤笑:“我不收快递。”
“那你收这个吗?”他忽然抬手,掌心浮现出一枚青铜符,形状扭曲,边缘带着锯齿般的裂痕。
我瞳孔一缩。
那是——
鬼符。
传说中能篡改命运轨迹的禁忌之物,早已失传千年。但它现在就出现在他手里,而且……还在跳动,像一颗活着的心脏。
“你从哪弄来的?”我问。
“你猜。”他笑,“是不是很像你脑子里那本小册子?”
我心头一沉。
不是因为它像,是因为它根本就是同源的东西。
《天命漏洞手册》不是偶然出现的,它是从天命簿上撕下来的补丁。而这块鬼符——
是另一块。
“你早就计划好了。”我说。
“我一直都在等你。”他缓缓走下井沿,衣袍拂过骨地,不留痕迹,“等你带着漏洞而来,等你亲手触发杀劫,等你站在这里,听我说一句话。”
“你说。”我扇子横在胸前。
他看着我,唇角微扬:
“你才是那个该被删除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