渊主那句话卡在半空,笑得像个刚赢了麻将的赌鬼,可我指尖的金光还悬着,没来得及收回。下一瞬,锁魂阵猛地一抖。
不是崩,是胀。
原本被冥河火缠住的黑雾非但没散,反而顺着符文缝隙往里钻,像油泼进沙地,无声无息地渗了进去。金光开始变色,从压制性的亮白转成暗红,像是被泡过血的绸缎,越烧越旺,却透着一股子邪性。
“不对。”我低声道,折扇横扫,一道气劲拍在寒星背后,把她往前推了半步。
她一个踉跄,差点跪下,戟尖插进地面才稳住身子。唇角那道血痕又裂开了,滴在锁骨处的血契上,烫出一缕焦味。
“退后!”我喝了一声。
话音未落,整座阵法轰然震颤,地面龟裂处浮出新的纹路,方向和原来的完全相反——不是封印,是催动。那些逆向符文像是活过来的藤蔓,沿着原有结构疯长,把整个锁魂阵变成了个倒扣的锅,热气从底下往上顶。
左眼的琉璃镜突然发烫,烫得我太阳穴直跳。这玩意儿平时最多温热一下提醒有事,现在跟贴了块烧红的铁片似的,说明规则正在被人硬改。
我闭了闭眼,意识沉入《天命漏洞手册》。
书页还在,但翻到一半,字迹开始模糊。我强压神识,终于找到一条批注:“符阵若逆生,必借外魂为引——忌黑雾入纹。”
还没看完,那行字就像被水泡过的墨迹,晕开、断裂,最后碎成灰点,一页接一页地崩解。整本册子在我脑子里化作飞灰,只剩几缕残渣打着旋儿往下掉。
操。
我睁眼,盯着阵心。那团黑雾已经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深紫色的纹路,层层叠叠围成一张巨口的轮廓,正缓缓开合,仿佛整个阵法要吞人。
“好家伙。”我冷笑,“不跑不逃,反手把自己塞进阵里当燃料?你是嫌自己不够恶心,还是觉得这破阵能给你镀层金身?”
寒星喘了口气,抬手抹了把嘴角:“它在吞阵……还能这么玩?”
“不能。”我说,“正常情况下不能。但它用了最蠢也最狠的一招——把自己的‘存在’当成漏洞补丁,强行覆盖原阵逻辑。”
“啥意思?”她皱眉。
“意思是,”我合拢折扇,轻轻敲了两下掌心,“它现在不是被困在阵里,而是成了阵的一部分。封印变杀阵,守门狗变看家狼。”
她愣了下:“那咱们岂不是……在帮它加固牢笼?”
“差不多。”我眯眼,“但它忘了一件事。”
“啥?”
“它以为只要把阵炼化就能反杀,可它不知道——”我往前走了一步,脚下裂缝立刻蔓延三尺,“真正的漏洞,从来不守规矩。”
寒星没动,只是握紧了戟。血契的光忽明忽暗,像是快没电的灯泡。
我继续往前,每一步都踩在符文交汇点上。这些点原本是镇压核心,现在却被逆向激活,成了能量泵。我能感觉到脚底传来的震动,像有东西在下面啃咬地基。
“你别靠太近!”寒星突然喊。
我没理她,走到阵眼边缘。那里原本是个圆形凹槽,刻着镇魂印,现在已经被紫纹填满,中间凸起一块肉瘤似的鼓包,正随着阵法脉动微微起伏。
“这是……它的新壳?”我低声说。
“主人!”寒星冲上来拉我袖子,“它在诱你靠近!刚才那火都没烧死它,你现在贴脸过去,它一口把你吞了怎么办?”
“它要是真能吞,早吞了。”我甩开她手,“它现在连脸都不敢露,只能躲在阵里装大尾巴蛇,说明它怕的不是我,是这阵反过来噬它。”
话音刚落,那团紫纹猛地一缩,巨口轮廓瞬间闭合,紧接着又张开,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。空气里响起一种低频嗡鸣,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念咒,却又听不清内容。
我的琉璃镜烫得更厉害了。
“它在读阵。”我忽然明白过来,“不是炼化,是读取——它想通过锁魂阵的结构,反推出整个玄冥阁的符阵体系。”
寒星瞪大眼:“那不就等于把咱们老家的地图送它手里?”
“嗯。”我点头,“所以得打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