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伸手，试探性地往前一抓。
册子没动。
我又往前一步，异瞳透过琉璃镜片扫过火焰轨迹。火纹里藏着一行极小的符文，歪歪扭扭，像是谁随手刻上去的。
我眯眼辨认。
那字迹……有点眼熟。
等等。
这不是我的笔迹吗？
可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这上面留过记号。
“老怪。”我抬头，“这火是你放的吧？有没有设什么隐藏条款？比如‘使用者需请客三年夜宵’之类的？”
幻影摆摆手：“放心，没那么黑。我只是给它加了层识别码——非缔结者触碰即焚，缔结者靠近则归位。”
“那它为什么不回来？”
老怪愣了一下，歪头看了看册子，又看看我：“嗯？难道说……”
他忽然笑出声：“哎哟，我忘了告诉你——识别码是按‘完整神魂状态’设定的。”
我心头一沉。
“你最近……是不是动过魂魄？”他问，“或者……被人改过命格？”
我没答。
但太阳穴又开始隐隐发胀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褪色。之前模糊的那几条漏洞记录，现在连字都快看不清了。
“所以现在的情况是——”寒星插嘴，“这册子把你当陌生人了？”
“差不多。”我收回手，盯着那团不灭的幽火。
老怪耸耸肩：“要不你让它烧会儿？等识别系统重启。”
“让它烧？”我冷笑，“你是想让我站这儿看烟花等到明年？”
“那你就得想办法证明你是你。”他咧嘴，“比如……背一段《道德经》？当初你签契约的时候，可是用这个验的。”
寒星噗嗤一声笑出来，又赶紧捂嘴。
我瞪她一眼：“你笑什么？你也背得出来？”
“我只会‘道可道，非常道’那一段。”她说，“后面全靠抄。”
“那你闭嘴。”
老怪在火光中晃了晃，身影开始变淡：“行了，我话说到了，剩下的你自己搞。反正东西没丢，就是暂时认不得主人——跟手机刷脸失败一个道理。”
他说完，整个人像烟一样散了，只剩一缕水腥味在空气里飘了两秒，然后消失。
风又起了。
天命册还在半空烧着，幽火吞吐，映得地面忽明忽暗。
寒星靠着戟，喘得比刚才还厉害：“所以……我们现在是要等它……自动开机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我收起折扇，抱臂而立，“总不能打电话给客服，说‘我明明是我，但它非说我不像我’。”
她抬头看我，眼里带着点没完全消下去的怒意：“那你刚才让我献魂的时候，知不知道会有今天？”
我沉默两秒。
“不知道。”我说，“但我猜到了会有麻烦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准备？”
“因为麻烦才是乐趣。”我抬眼看向那本燃烧的册子，“要是啥都知道，啥都能防，那活着多没意思。”
她哼了一声，没再说话。
远处，阵心裂缝仍在微微震颤，魂链的光忽强忽弱。
我知道这平静维持不了多久。
天命册不归位，锁魂阵就不算真正稳定。
而现在，它正烧着，悬着，像一道未完成的判决。
我抬起手，再次朝它伸去。
这一次，火焰没有攻击我。
但册子依旧没动。
直到我的指尖距离封面只剩一寸——
它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。
幽火猛地收拢，缩成一点蓝芒，沉入册面。
金光微闪。
册子缓缓转了个方向，封面向下，背面朝上。
那里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行小字。
墨迹未干，像是刚刚写下。
我认得这笔迹。
是我的。
可内容——
我从未写过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