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正盯着天命册上那行刚冒出来的字,寒星突然闷哼一声,单膝跪地。
她手里的戟歪了半寸,砸在碎石上发出清脆一响。我没回头,但能感觉到她那边的气息乱了,像烧开的水壶,咕嘟咕嘟往外冒热气。
“别硬撑。”我说,“你这身子骨连我随口骂两句都扛不住,还想接天命反噬?”
她没回话,只是把戟杆往地上一杵,整个人慢慢坐了下去,背脊挺得笔直,眼睛闭上了。
好家伙,这是要当场顿悟?
我瞥了她一眼。她锁骨下的血契纹路正在发烫,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,星盘碎片悬在腰侧,嗡嗡震个不停,活像个卡了屏的老旧投影仪。
行吧,既然要悟,那就让她悟个够。
我抬手在她周围虚划几道,符纹落地无声,像一层看不见的纱罩住了她。这是我早年教她的守心诀简化版,原本是用来防走火入魔的,现在拿来当屏蔽罩用,也算是物尽其用。
头顶的规则投影还在缓缓转动,三界六域的轮廓清晰了不少,十八渊的脉络也逐渐显形,像一张铺开的巨网。刚才那一击封印渊主残魂的力道余波未散,空气中还飘着些零星法则碎片,闪一下灭一下,跟节日里没人管的彩灯似的。
这些碎片对普通人是毒药,可对寒星这种半吊子修行者来说,反倒成了免费的经验包。
她呼吸渐渐平缓,但体内的妖气却越来越躁动,和星盘碎片之间像是在拉锯,一会儿往识海冲,一会儿又被压回去。我看了一眼,就知道她在玩命——这不是被动吸收,是主动往鬼符本源里钻。
蠢狗崽子,连顿悟都要喘粗气。
我脑子里刚冒出这句话,她眼皮猛地一颤,整个人像是被电了一下,脊椎瞬间绷直。
成啦?
下一秒,远处传来破风声。
一道黑影从灰雾中窜出,速度快得带起一阵尘浪。那是个鬼尊,披着破烂官袍,脸上没皮,露出森森白骨,手里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铡刀。
他显然不是冲我来的。
目标是寒星。
这时候闭目悟道,就跟在菜市场睡午觉一样危险。这家伙鼻子比狗还灵,闻到法则波动就来了,估计以为撞上了大机缘,能吞一口补十年。
他扑到半路,举起铡刀就要劈下。
我动都没动。
寒星也没睁眼。
但她手里的戟突然自己立了起来,戟尖朝天,一圈暗金色的光纹自她脚下扩散开来,像水波一样扫过全场。
鬼尊的动作戛然而止。
他的身体僵在半空,连飘着的破布都不动了。
紧接着,三道符环凭空浮现,一环套一环,围着他的脖子、手腕和脚踝转圈。每一环都由金红色的血契光芒和漆黑的鬼焰交织而成,纹路复杂得不像学的,倒像是从她骨头里长出来的。
“收。”
她终于睁眼。
瞳孔是纯金色的,亮得吓人,像是两盏点燃的油灯。
话音落,那三道符环猛地收紧。鬼尊连叫都没叫出来,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气,皮肉塌陷,骨骼粉碎,最后化作一股浓烟,全被吸进了戟身里。
整个过程不到两息。
等烟散了,地上只剩下一堆灰,风一吹就没了。
寒星缓缓站起身,甩了甩戟,动作利索得很。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,又抬头看我,咧嘴一笑:“怎么样,帅不帅?”
“帅。”我说,“就是动静太大,吵得我写规则都卡壳。”
她嘿嘿笑了两声,把戟扛上肩,走到我旁边站定。
还是那个位置——半步偏后,不抢风头,也不掉队。三年前她第一天进玄冥阁时,就是这么站着的。
我眼角余光扫她一眼:“悟明白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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