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回头看了它一眼:“你刚才说‘诳’的时候,怎么不说这个也假?”
残页不动了。
三息后,它抖了一下,掉下一个字——“莫”字边缘焦黑,落地瞬间化作黑烟,钻进门缝底下。
门缝里的金光忽然暗了半分。
“主上!”寒星猛地拽我后退一步,“刚才……那光动了一下!”
我没挣开她的手。
而是盯着那扇门,缓缓开口:“你知道最恶心的是什么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不是有人想杀我。”我勾唇一笑,“是他们总以为,只要告诉我‘你会死’,我就会怕。”
寒星咬了咬嘴唇:“那您不怕?”
“怕啊。”我点头,“但我更怕一件事——如果我不去拿逆鳞,哪天突然发现自己真的不存在了,连个解释都没有。”
她说不出话来。
我抬手,一掌拍在青铜门上。
门开了。
一股温水流迎面涌来,带着淡淡的铁锈味。门后是一条向下的阶梯,每级台阶都嵌着发光的贝壳,一直通向深处。水从上方滴落,在阶梯边缘汇成细流,蜿蜒而下。
残页还飘在门口,火光越来越弱。
“你不进来?”我回头问它。
它没反应。
像是电量耗尽的旧电器,连火苗都懒得跳了。
“算了。”我迈步下阶,“反正你也只能说到这儿。”
寒星紧跟着我,脚步有点虚浮,但没喊累。走到第七级台阶时,她忽然停下。
“主上。”
“嗯?”
“刚才……那句话。”她声音很小,“‘楚昭杀劫,在龙潭逆鳞’——它说的不是地点,是因果。”
我没回头。
“什么意思?”
“它没说您去了会有杀劫。”她抬头看我背影,“它说您的杀劫,本来就在那里。”
我站在原地,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折扇边缘。
三息后,我继续往下走。
阶梯很长,越往下,空气越沉。我能感觉到规则在变厚,像穿进了一层粘稠的膜。每一步落下,脚下贝壳的光就暗一分。
走到第三十级时,寒星突然闷哼一声,单膝跪地。
“怎么了?”
“血契……又热了。”她按着锁骨下方,脸色发白,“这次不一样,像是……有人在拉它。”
我蹲下来,伸手探她脉门。
脉象乱得像打结的线。
正要说话,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极轻的“啪”。
像是纸页断裂的声音。
我猛地抬头。
那页残卷不知何时追了下来,悬在阶梯顶端,火光只剩一丝游丝。它的边缘正在缓慢剥落,像灰烬一样飘散。
最后一行字,由火舌勉强拼出:
**你若存在,何须证明?**
字还没写完,整张纸就塌了下去。
蓝火熄灭,残页化作飞灰,顺着水流卷入黑暗。
我盯着那片消失的地方,很久没动。
寒星喘着气站起来:“主上,我们……还要下去吗?”
我没有回答。
而是抬起手,轻轻摸了摸左眼上的琉璃镜。
镜片很凉。
下面的路,更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