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方的水面依旧平静,像一块未打磨的黑玉。天命图余光还在流转,那四个新浮现的字——“逆鳞将现”——悬在半空,没散。
但这回,没人再提要不要毁掉它。
有些事一旦启动,就停不下来。就像按下开机键的电脑,你不能指望它自己回到关机状态。
我抬起手,指尖掠过空气,轻轻一点。
一道极细的银光划出,在虚空中画了个符。不是攻击阵,也不是防御结界,而是个简单的“嗅探指令”——专用来检测附近是否有隐藏的命运后门。
结果很快反馈回来:**无异常接入,权限锁定,主控端唯一。**
换句话说,这片区域现在是我说了算。
渊主?他已经连旁观席的门票都没了。
寒星察觉到我的动作,低声问:“有陷阱?”
“没有。”我收回手,“所以他才会急着传音。”
“啊?”
“一个输光了筹码的赌徒,最后能干什么?”我耸肩,“骂两句庄家,然后被保安拖出去呗。”
她忍不住笑了一下,随即又绷住脸:“可他说‘杀劫将至’……”
“他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你也信?”我斜她一眼,“上次他说‘为三界着想’,结果把十八渊喂成了吃人坑。”
她闭嘴了。
也是,这位“悲天悯人”的渊主干过的缺德事,能写满十本《反派作死大全》。
我往前走了两步,靠近岩壁边缘。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水域,水面映不出天光,也不反射任何影子,仿佛吞掉了所有光线。
但我知道,下面有东西醒了。
不是龙珠,是更深层的东西。那种感觉,就像半夜听见自家地板下传来指甲刮地的声音——明明不该有,但它就在那儿。
寒星站到我侧后方,呼吸放轻:“主上,要下去吗?”
“当然。”我活动了下手腕,“难不成你还想在这儿摆摊卖烤串?”
“我可以守上面。”她认真道。
我回头瞪她:“你当我是去泡温泉?下去是干活,不是旅游。万一底下冒出个千年老王八要认我当婿,不得有人帮我挡桃花劫?”
她翻了个白眼:“您能不能正经点?”
“我很正经。”我一本正经,“我连做梦都在想着怎么合法篡改天道协议。”
她扶额。
就在这时,脑中《天命漏洞手册》忽然轻轻震了一下。
不是警报,也不是批注浮现,而是一种近乎叹息的波动。
紧接着,一行字缓缓浮现:
**他曾以为你是劫。
其实你是解。**
我没出声。
寒星察觉到我的停顿:“怎么了?”
“没事。”我合上眼,再睁开时已恢复清明,“准备好了就跳。记住,别离我超过三步。”
“明白。”
我纵身一跃,身影没入漆黑水面。
寒星紧随其后。
水没过头顶的刹那,我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极轻的碎裂声。
像是冰层裂开第一道缝。
又像是某个被封印千年的程序,终于加载到了最后一行代码。
我伸手摸了摸袖中的鬼符,确认它还在。
然后对着幽暗深处,轻轻吐出三个字:
“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