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劈下来的时候,我整个人像被塞进榨汁机里绞了三圈。骨头缝里噼啪作响,五脏六腑全移了位。龙珠落进掌心那一瞬,烫得像是刚从火山口捞出来,可它稳稳贴着我的命格,嗡鸣不止,像在说:哥,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。
我没倒。
倒了多没面子。
但右臂确实抬不起来了,垂在身侧,指尖还在抽。左眼的琉璃镜裂得跟蜘蛛网似的,视野糊了一半,脑子也嗡嗡的,像是有群蜜蜂在里面开演唱会。
渊主从废墟里爬出来,半边身子埋在碎石堆里,衣服烧得只剩几缕破布,脸上那道朱砂裂口还没收住,黑血顺着下巴往下滴。他盯着我,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。
然后他笑了。
“楚昭……你接得住天劫,接得住我吗?”
话音未落,他双手猛地一扬。
九柄血刃从海底飞出,碎片自动拼合,刀锋相撞,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。它们在空中旋转、融合,越变越大,最后化作一柄千丈长的黑镰,镰刃弯曲如月,边缘泛着暗红光晕,像是用无数冤魂的脊椎骨磨出来的。
这玩意儿不是冲着人来的,是冲着规则来的。
空间被撕开一道口子,风都静了。我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机在扭曲,法则层面开始崩解——这家伙要把这片区域直接打成虚无。
我咬了下舌尖,血腥味冲上脑门,总算清醒了一点。鬼符在我胸口发烫,可灵力像是卡了壳的子弹,怎么都催不动。
“寒星。”我开口,声音哑得不像自己,“挡我三息。”
她早就站在我身后,双戟插进岩层,手按在刃柄上,指节发白。听到这话,她抬头看了我一眼,咧嘴一笑,牙上还沾着血。
“主上,您说过——我比您的扇子有用。”
下一秒,她双手结印,锁骨下的纹路骤然亮起,像熔化的金水在皮肤下奔涌。那光顺着血脉往上爬,一路蔓延到脖颈、手臂、脸颊,最后连瞳孔都被染成了赤金色。
她仰头,喉咙里滚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。
轰!
一道光柱从她体内冲天而起,在我头顶炸开,凝成半球形罩子。表面流转着星纹与冥河符文,边缘厚实如城墙,底部扎根于龙潭地脉,整座护罩像是凭空拔起的一座城池,把我和她牢牢罩在其中。
血契熔城。
她拿自己的命契当材料,焊了座防御工事。
第一击落下。
黑镰斩在光罩上,整片海域猛地一震,浪墙冲天而起,砸向云层。光纹炸裂,像玻璃被铁锤砸中,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大半。
寒星闷哼一声,嘴角溢血。
第二击紧随其后。
镰刃再度砸下,光罩凹陷三寸,裂缝更深。她的鼻孔也开始渗血,耳朵里流出细线般的红。
我看见她膝盖微微发抖,可腰杆挺得笔直。
第三击,九刃合一,黑镰缩小成一道红芒,速度暴涨,几乎撕裂时间。
轰!!!
光罩一角炸开,碎片四溅。寒星整个人被震得往后滑了半步,脚底在岩层上犁出两道深沟。但她立刻抬手,血契光芒暴涨,熔金般的纹路迅速填补缺口,像是高温焊接,硬生生把破洞补了回去。
第四击、第五击、第六击……
每一击都像是要将天地劈开。
光罩不断碎裂又再生,寒星的血不断往外冒,七窍都在流血,可她还在笑。
第七击时,她咳出一口血雾,喷在戟刃上,那血竟顺着纹路燃了起来,火光幽蓝。
第八击,她的左手小指断了,骨头露在外面,她看都没看,右手一挥,断指直接被碾成粉末。
第九击落下。
黑镰终于崩解,碎片如雨坠海,叮咚作响,像是谁在敲打锈铁锅。
渊主踉跄后退,单膝跪地,脸色第一次变了。
“你……怎么可能承受这种反噬?!”他嘶吼,“那是规则级别的攻击!你的血契早该爆体而亡!”
我甩了甩袖子里的血,慢慢站直。
折扇还在手里,虽然扇骨裂了两条,但我轻轻敲了敲掌心,发出清脆的响。
“渊主。”我笑了笑,“你忘了——我的狗,从来不靠你定生死。”
寒星单膝跪地,喘得像破风箱,可她抬头看着我,眼睛亮得吓人。
“主上……”她抹了把脸,血混着雨水往下淌,“再给我点力,我能熔了十八渊。”
我不答,只是抬起手,把龙珠举到胸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