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卷着灰烬,从我脚边掠过,像一群不肯安息的亡魂。
我站在原地,掌心的龙珠还残留着灼热,指腹那道掐出来的白痕没散。寒星跪在三丈外,双戟插进焦土,血契的光一明一暗,像是在替我分担什么。
渊主趴在地上,只剩半透明的影子裹着破袍,念珠碎了一地,两柄血刃歪斜地插在身侧,刀尖朝天,像是最后一点倔强。
他动了。
肩膀抽了一下,喉咙里滚出一声笑,沙哑得不像人声:“楚昭……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,也配裁决我?”
我没答话,只是往前走了一步。
靴底碾碎一块护甲残片,发出清脆的响。
他又笑,声音拔高了些:“你不属于三界,没有命格,没有因果——你凭什么站在这里?凭那本《天命漏洞手册》?可它记的,全是错的!规则错了,你改它,你也错了!你们都错了!”
风忽然大了。
黑气从他体内涌出来,不是向外扩散,而是往天上冲,像一根根扭曲的触手,撕开云层。天空开始浮现幻象——有城池崩塌,有修士跪地自毁金丹,有孩子哭着喊娘亲,却被一道天雷劈成焦炭。
“看见了吗?”他嘶吼,“这是恶的代价!若无我执掌不公,善如何成立?若无我吞噬堕落者,天道如何维持平衡?我是必要的存在!而你——你什么都不是!”
我停下脚步。
左眼的琉璃镜微微发烫,脑子里那本手册自动翻页,一行批注缓缓浮现:
“恶念散则规则松,此刻可引逆因果。”
我闭了眼。
再睁时,镜面泛起微光,看见那些黑气流动的缝隙——它们不是一条线,而是一张网,密密麻麻,连接着天地间的怨、恨、贪、妒。每一道情绪,都是他曾种下的种子。
可现在,这些种子疯了。
它们不再听他指挥,反而开始反噬,顺着经脉往他胸口钻。他的影子开始颤抖,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扯。
原来,连恶也不想再认他当主人了。
我抬手,将鬼符贴上眉心。
冰凉的符纸触到皮肤那一刻,一股反冲力撞进识海,像是有人拿锤子砸我的脑壳。但我没退,反而往前又走一步,直接蹲下,与他对视。
“你说你是必要的?”我声音不大,却压过了风声,“那你告诉我——为什么你的恶,正在逃?”
他瞳孔猛地一缩。
“你不是审判者。”我冷笑,“你是甩锅的。天道怕背骂名,就把脏活扔给你,让你当那个‘坏人’。结果你演太投入,真以为自己多重要。可现在,连这身皮都穿不住了,你还嘴硬?”
他张嘴,想反驳,却喷出一口黑雾。
我右手抬起,鬼符离额前三寸,缓缓压下。
“我不是此界之人?”我低声说,“正好——我不受你这破规束缚。”
符纸落下。
轰——
金色锁链从符中炸出,不是往下缠他,而是逆着黑气往上追,一路穿透云层,把那些幻象一根根扯断。天地剧震,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拔除。
渊主惨叫起来,声音不像人,也不像妖,倒像是某种老旧机关在崩解。
“不——!我是规则的一部分!我是天道之影!我不能……不能……”
他挣扎着抬手,想抓我,指尖离我咽喉只剩半寸,却再也动不了。
锁链已缠满他全身。
我站起身,折扇从袖中滑出,轻轻敲了两下掌心。
扇骨上那句文言冷笑话浮现:“恶有恶报,天道打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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