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桃的手烧得像块炭。
我攥着她腕脉时，指甲几乎要掐进自己掌心——三天了，她睫毛都没动过一下，额角的汗把枕帕浸得透湿，嘴里含含糊糊念着“姑娘小心”。
许怀安的药碗搁在案上，青瓷边沿凝着褐色药渍，他的声音像片碎冰：“七情香入髓了。这香表面安神，实则抽人神智，再闻三次……”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春桃手臂上青紫色的抓痕，“怕要成痴儿。”
我松开春桃的手，袖中那片写着“七情香”的碎纸硌得手腕生疼。
前日小砚捡来的纸片，原是苏晚晚房里烧剩的香灰，被风卷着粘在廊柱上。
系统的【逻辑推理】早把线头串成网——王氏养苏晚晚在偏院三年，每月初一送的膳食里，总混着林府特供的香粉；春桃替我送了那回膳食，回来就说“那姑娘眼神像狼”，如今倒成了替我挡灾的人。
“姑娘？”小砚端着温水进来，茶盏碰在案几上叮当作响，“许太医说要煎第三道药了。”
我摸了摸春桃发烫的额头，转身时瞥见妆镜里自己的影子——眉峰紧拧，眼底泛着青，倒像是被抽了魂的。
系统突然震动，【见习谋士】时习得的“察言观色”在识海翻涌，我猛地想起西园密室里那面墙。
三日前查封西园时，我亲自撬了密室的铜锁。
满墙纸笺“清棠当归”四个字，从端正小楷到狂草血书，层层叠叠糊了半面墙；案上的记录簿更吓人，原主每月初一的辰时三刻换月白衫，十五未时去佛堂抄经，连每月葵水的日子都标得清清楚楚。
老管家沈福捧着那本簿子直抖：“这……这是从三年前开始记的。”
三年前？
原主正是三年前开始被苏晚晚设计，从丢珠钗到推落水，一步步落进王氏的局里。
我捏紧袖中纸片，突然明白——那些针对原主的“巧合”，哪里是王氏和苏晚晚的算计？
分明是有人在幕后替她们补漏，把原主的行止摸得透透的，再把陷阱嵌进她的日常里。
“去把小顺子叫来。”我对小砚道，声音冷得自己都惊了惊。
小砚应了一声，裙角扫过门槛时带翻了药罐，褐色药汁溅在青砖上，像团凝固的血。
小顺子来得很快，额角还沾着未擦净的汗——他是前院跑腿的，刚被我提来管内宅杂事。
“姑娘有什么吩咐？”他弯着腰，眼睛却偷偷往春桃床上瞟。
“放出风声。”我指尖敲着案几，“就说我这两日总做噩梦，梦到荷花池里有手抓脚踝，需得静心香安神。要提胡老三的古方，说他制的香最能压惊。”
小顺子愣了愣：“胡老三？那不是林侍郎府里的制香师么？”
“正是。”我扯了扯嘴角，“林府的七情香能抽人神智，胡老三的静心香……该能引鱼上钩。”
两日后的卯时，我在廊下逗鹦鹉。
那是原主养的，原只会说“姑娘吉祥”，如今被小砚教得会骂“绿茶”了。
正听它扑棱着翅膀喊“苏晚晚坏”，就见墨痕从角门溜进来——林修远的心腹小厮，生得白白净净，偏总像没睡醒似的眯着眼。
“姑娘，刘妈妈说新得的香粉送来了。”春桃端着茶盘过来，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虚软。
她昨日刚醒，我特意让她装得弱些，眼下眼尾还沾着未擦净的药渍。
墨痕的脚步顿了顿，目光在春桃脸上扫过，又落在她端着的茶盘上——盘里搁着个青缎香包，正是胡老三的手艺。
我缩在朱漆屏风后，系统的【察言观色】自动运转。
墨痕递香包时，右手小指微微蜷起，那是他紧张时的惯动作；瞳孔在接触春桃视线的瞬间缩成针尖，呼吸却刻意放得绵长，像是怕惊着什么宝贝。
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：【精神依恋指数：89%】。
我攥紧帕子——这小厮，怕是被林修远洗了脑，把我当神佛供着了。
春桃“无意”把香包落在妆台上，我盯着那抹青缎，直到暮色漫进窗棂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