织夜人

第124章 铜铃的石子

脚下大地那一下极其轻微的、仿佛深处有重物移动的震动,来得突兀,去得也快。如同沉睡的巨兽在梦中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肢体,随即又归于沉寂。阿檐蜷缩在无名祠冰冷的阴影里,掌心紧握着那包几乎要碎成粉末的“平安”香灰,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。那丝来自久远过去的微弱暖意,像风中残烛,勉强抵御着来自苍穹的冰冷注视和地底腐朽吐息的双重压迫。

癸七依旧如同枯树下的石像,帽檐下的星芒以缓慢的节律明灭,似乎仍在处理着复杂的数据流,或是在等待更明确的指令。这片废弃区域的寂静,比工厂车间的噪音更令人窒息。

就在这时,一阵极其轻微、窸窸窣窣的声响,从祠堂另一侧断墙的缺口处传来。不是风吹草动,而是某种更小、更谨慎的活物移动的声音。

阿檐警觉地抬起头,望向声音来源。

一个瘦小的身影,像一只受惊的野猫,从残破的砖石后面探出半个脑袋。那是个孩子,约莫七八岁年纪,穿着一身极不合体、打满补丁的旧衣服,脸上脏兮兮的,唯有一双眼睛,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惊人,带着野生动物般的警惕和好奇。他赤着脚,脚踝上沾满了干涸的泥巴。

是铜铃儿。这一带出了名的流浪儿,据说从小没爹没娘,靠在各处工厂的废料堆和码头边捡拾破烂为生,像野草一样顽强地活着。工人们有时会可怜他,给他半个窝头或几颗花生,但他从不与人亲近,总是拿到东西就飞快地跑开。

铜铃儿的目光先是警惕地扫过枯树下如同雕塑的癸七,显然对这个古怪的“蓝衣人”感到本能的恐惧。他的视线在癸七身上停留了片刻,确认对方毫无反应后,才小心翼翼地转向祠堂角落里的牢笼,以及笼中的阿檐。

他的眼神里没有工人们那种排斥和厌恶,也没有寻常孩子见到怪异事物时的惊恐大叫。那是一种纯粹的、近乎研究性的好奇,仿佛在观察一只掉入陷阱的、从未见过的鸟类。

阿檐与那双清澈又世故的眼睛对视着,没有动弹,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生怕惊走了这孩子。

铜铃儿在断墙后犹豫了一会儿,似乎在权衡风险。最终,好奇心战胜了谨慎。他像一缕烟似的,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,贴着墙根的阴影,快速移动到距离牢笼几步远的地方停下。他依旧保持着随时可以逃跑的姿态。

他看了看阿檐苍白疲惫的脸,又看了看那冰冷粗糙的钢筋牢笼,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,似乎无法理解这个人为什么会被关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。

然后,他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。

他低下头,在自己那件破烂上衣的兜里摸索了一阵,掏出了一样东西。那东西在他脏兮兮的小手里攥得很紧。他上前一步,动作快得像闪电,将那样东西从钢筋的缝隙中塞了进来,轻轻放在阿檐脚边粗糙的水泥地上。

做完这一切,他立刻后退,转身,像受惊的兔子一样,头也不回地从那堵断墙的缺口处窜了出去,消失在杂草丛生的废墟深处。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,除了那轻微的脚步声,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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