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现实部分,是的。你可以叫我李光。那是我现在的名字。”他示意林深坐下,自己也在对面坐下,“白天我不能表现太多。‘他们’可能在你身上放了追踪器或监视器,我需要确认你没有被实时监控。”
“现在确认了?”
李光指了指墙上一个设备,屏幕显示着波形图。“扫描过了。你身上没有主动发射器。可能有被动追踪材料,但在这个屏蔽室里,信号出不去。”
林深呼吸稍微放松。“你说你找到了四个位置,但马可说系统锁定,无法传输。”
“马可?”李光皱眉,“那个数据安全员?他联系你了?”
“我雇他查询数据库。他找到了四个位置,但说系统锁定,自己被监控,然后切断了联系。”
李光的表情变得严肃。“他太不小心了。查询‘摇篮’相关数据一定会触发警报。项目虽然终止,但所有相关数据都有自动监控协议。”他顿了顿,“不过,他确实找到了。我通过自己的渠道也确认了四个位置。但我们得快点,因为查询触发后,‘他们’会加强守卫,甚至可能转移患者。”
“患者?他们还活着?”
“身体活着。意识状态...”李光摇头,“不清楚。但生命体征维持着。在四个不同的私人医疗机构,都伪装成长期昏迷患者或植物人状态。名单。”
他将一个数据板推给林深。屏幕上显示四个地点:
晨星神经疗养院 - 西区,山景路188号 - 患者代号“白杨”
港湾私人医疗中心 - 南区海滨,海港大道75号 - 患者代号“柳树”
新生康复研究所 - 北区科技园,创新路33号 - 患者代号“橡木”
宁静之屋长期护理机构 - 东区郊区,林荫道12号 - 患者代号“枫叶”
“这些代号是项目内的植物代号,”李光解释,“每个孩子分配一种树。你是‘银杏’。我是‘杉木’。‘一号’是‘红杉’。”
“我是银杏...”林深低语,这个词触动了什么,但记忆没有完全浮现。
“听着,我们没有时间了。”李光身体前倾,“查询触发后,‘摇篮’的旧协议会启动。如果监测到对项目残留物的主动调查,协议允许采取‘净化措施’——包括销毁所有剩余实验体和相关记录。”
“销毁?你是说杀死他们?”
“或者永久深度冷冻,结果差不多。”李光的眼神冰冷,“这个项目涉及太多灰色地带和非法实验。确保不留活口是标准操作程序。我们可能只有24到48小时了,而不是72小时。”
林深感到一阵寒意。“那我们需要同时去四个地方?这不可能。”
“不需要同时。但我们需要分头行动,尽快。”李光调出城市地图,标记了四个位置,“晨星和港湾在城区,相对容易进入。新生和宁静在偏远区域,守卫可能更强。我建议我们先从晨星开始,最近,而且我有内部接应。”
“内部接应?”
“晨星的一个夜班护士,我安排进去的人。她可以带我们进入限制区。”李光查看时间,“现在是凌晨十二点二十分。晨星的夜班护士两点换班,我们有一点窗口期。你准备好了吗?”
林深呼吸。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。几小时前,他还是记忆修复师林深。现在,他即将闯入医疗机构,试图“拯救”四个他几乎不记得的童年同伴。
但倒计时在脑海中跳动:67:39:41、67:39:40…
他没有选择。
“我准备好了。”
“好。”李光站起身,从桌子下拿出一个背包,扔给林深,“换上。里面有深色衣服,手套,面罩,还有这个。”他拿出一个小型设备,像耳机但不是,“神经接口增强器。能增强你对意识信号的感知。如果你靠近他们,可能能感应到状态。”
林深接过背包,快速换装。衣服合身,显然是提前准备的。神经接口增强器戴在头上,冰凉贴合皮肤。
“记住,”李光一边检查自己的装备,一边说,“我们的目标是确认状态,获取最新医疗数据,如果可能,准备转移方案。但今晚不一定能带他们走。我们需要先侦察,制定计划。”
“如果遇到抵抗?”
“尽量避免冲突。但如果必要...”李光拍了拍腰间的脉冲手枪,“这是非致命型号,但能让人昏迷几分钟。我们不是杀手,但我们也不能被抓住。”
林深点头,虽然内心对使用武器感到不安。
“还有一件事,”李光直视林深,“如果事情出错,如果我们被抓,不要承认任何与‘摇篮’相关的事。就说你是被雇来窃取医疗数据的商业间谍。我会是主谋。你明白吗?”
“为什么你要...”
“因为我已经为此准备了二十年。”李光打断他,眼中闪过复杂情绪,“我让‘十二号’留在那里,帮助你逃脱。这是我欠她的,欠所有人的。而你...你是我们中唯一真正活过正常生活的人。你应该有机会继续活下去。”
林深无言以对。他看着李光,这个童年同伴,这个承担了双重意识负担二十年的男人,现在准备为赎罪冒险一切。
“我不会丢下你。”林深最终说。
李光勉强笑了笑。“希望不会到那一步。准备好了吗?我们走。”
他们从集装箱的另一侧出口离开,进入一条隐蔽的小巷。李光启动了一辆不起眼的黑色悬浮车,没有牌照,车窗是深色。
车子悄无声息地滑入夜色,驶向晨星神经疗养院。
城市在车窗外后退,灯光如流。林深靠在座椅上,感受着头顶神经增强器的轻微震动,和脑海中那个不断跳动的倒计时:
67:12:18
67:12:17
67:12:16
夜还深,而行动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