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陈远一声令下,十余支箭矢破空而出。精准的第一轮齐射就射翻了七八个骑兵,惨叫声顿时打破了山谷的宁静。
“杀!”
李铁柱率先跃出,长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寒光。靖安哨的士兵如猛虎下山,从三个方向同时发起冲锋。幸存的捻军骑兵惊慌失措地想要调转马头,却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精心布置的包围圈。
战斗开始得突然,结束得迅速。不过一炷香的功夫,二十个捻军游骑就全部倒下,只有最后两个被特意留了活口,此刻正被死死按在地上,眼中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。
陈远走到俘虏面前,用刀尖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:“你们是哪部分的?为什么要追杀这些流民?”
那俘虏啐了一口血水,倔强地别过头去:“要杀就杀,废话什么!”
陈远也不生气,对王五使了个眼色。王五会意,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,里面是几块黑乎乎的东西——正是从黑风岭匪首赵魁身上搜出的信物。
“认识这个吗?”王五在俘虏面前晃了晃,“黑风岭赵魁的私印。你们捻子什么时候和土匪搅到一起去了?”
两个俘虏的脸色顿时变了,交换了一个惊慌的眼神。
审讯在临时搭起的营帐里持续了半个时辰。 当陈远掀开帐帘走出来时,夕阳已经西斜,在他脸上投下深沉的阴影。
“大人,问出什么了?”李铁柱立即迎上来。
“比想象中复杂。”陈远望向西方连绵的群山,声音低沉,“这些捻子不是普通的游骑,他们是受人之托,专门在这一带搜寻一个人。”
“什么人值得这么大动千戈?”
“一个年轻女子,据说身份特殊,是从安庆方向逃出来的。”陈远没有多说,但心中已掀起波澜。审讯中,俘虏描述的女子特征——约莫十七八岁,举止不凡,带着书卷气,左肩有伤——让他莫名想起一个月前在黑风岭剿匪时,偶然在后山救下的那个神秘女子。
当时她伤势严重,倒在溪边,只说自己姓林,是逃难的士人之后。陈远将她安置在猎户的空屋中,派人送过几次药粮。那女子谈吐文雅,见识不凡,与他讨论天下大势时,偶尔会冒出几句发人深省的话,完全不似寻常民女。伤稍好后,她便不告而别,只留下一块素白手帕作为谢礼。
如今想来,她的出现和消失都透着蹊跷。
“收拾战场,继续前进。”陈远收回思绪,下令道,“告诉弟兄们,今夜连夜赶路,务必在天亮前抵达老鸦口。”
“那这些流民...”
“让他们跟着,到下一个村镇自行安置。”陈远翻身上马,最后望了一眼西方。
暮色渐浓,群山在夕阳下呈现出深沉的黛色。陈远收回望向西方的目光,指间不经意触到怀中那方素白手帕,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仿佛仍在鼻尖萦绕。那个名唤“林素问”的神秘女子,她的出现与消失,连同今日俘虏的供词,都像一团迷雾。
他眼神一凝,将杂念压下,轻轻一夹马腹。
“传令,全军加速,”他的声音在暮色中清晰无比,“务必在天亮前抵达老鸦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