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远“官督商办”的倡议,如同在略显沉寂的赣南商界投下了一块巨石。初始的观望与疑虑过后,利益的诱惑终究占据了上风。几位颇有实力的士绅率先响应,带着地契、矿点或是真金白银,与矿务总局签下了契书。有了带头人,后续的跟进便顺利了许多。一时间,赣南几处富矿区域,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繁忙景象,新的矿洞被开辟,新的工棚搭建起来,骡马队络绎不绝地将矿石运往集中点。
资金的压力得以暂时缓解,苏文茵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几分。然而,陈远深知,与这些地方势力的合作,如同驾驭烈马,缰绳必须时刻紧握。他明确规定,所有合营矿场,护卫权必须由总局直属的“矿场护卫队”负责,销售渠道也必须经由总局核准,利润则按契书约定,定期结算分红。此举虽引起部分士绅私下抱怨“管制过严”,但在看得见的利益和陈远日益稳固的权威面前,暂时无人敢公开挑战。
这一日,陈远正在袁州官衙处理公务,王五一身风尘地走了进来,神色凝重。
“大人,萍乡那边有动静了。”
陈远放下手中的笔,示意他细说。
“谭宗亮的‘靖难新军’,近来频繁调动,虽未越界,但其斥候活动范围明显扩大,已经数次与我方在边境巡哨的弟兄照面,气氛紧张。”王五沉声道,“另外,有线报称,谭部近来与一些操江北口音的商人接触频繁,似乎在大宗采购粮秣,甚至……可能还有军械。”
“江北口音?淮系?”陈远眼神一凝。谭宗亮盘踞萍乡,如同一根扎在侧背的毒刺,他一直未曾放松警惕。如今这毒刺似乎有被淮系操控,蠢蠢欲动的迹象。
“十有八九。”王五点头,“谭宗亮此人,有奶便是娘。淮系若许以重利,难保他不会铤而走险,骚扰我赣南矿场,破坏大人您的布局。”
陈远站起身,走到悬挂的巨幅地图前,目光落在袁州与萍乡交界的那片区域。驱谭西进之策,只是暂时将其逼离,并未根除祸患。如今淮系在朝堂上未能如愿,转而扶持代理人进行地面骚扰,确是老辣的一招。
“看来,有人不想让我们安心发财啊。”陈远冷笑一声,“加强边境巡哨力度,尤其是几处关键矿场附近,增派护卫队精锐,配备强弓劲弩。告诉弟兄们,提高警惕,若遇挑衅,可酌情反击,但切记,不可率先越境开衅,授人以柄。”
“明白!”王五领命,随即又有些犹豫,“大人,只是如此被动防御,恐怕……”
“我知你意。”陈远抬手打断他,“谭宗亮不过疥癣之疾,真正的对手,是藏在他身后的人。眼下我们根基未稳,不宜大动干戈。稳住赣南基本盘,加速自身壮大,方是正理。待我们羽翼丰满,这等跳梁小丑,翻手可灭。”他顿了顿,眼中寒光一闪,“不过,也不能让他太过舒坦。你想办法,给他找点‘内部麻烦’。”
王五心领神会:“属下明白,这就去安排,定让谭宗亮后院不得安宁!”
王五离去后,陈远沉思片刻,提笔给栖霞谷去信,一是告知边境动态,要求谷内加强戒备;二是询问新式火器的研发进度,尤其是适用于小队作战、能够形成火力优势的武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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