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一个取之于民,用之于民!”胡御史嗤笑一声,“陈参将,这盐务,自有朝廷法度、盐引规制!你这‘矿路捐’,名目新奇,可曾上报户部?可曾经过朝廷允准?如此擅立名目,苛捐杂税,与那些私盐贩子何异?本官职责所在,不得不问!”
这话已是相当不客气,近乎指责陈远形同谋逆。若在以往,陈远或还需虚与委蛇,但如今手握雄兵,背靠湘系,更兼盐利初掌,底气已足。他脸色一沉,语气也冷了下来:“胡御史!赣南地处偏远,匪患丛生,官盐不畅,私盐横行,百姓苦之久矣!下官与郭抚台行此权宜之计,乃为靖安地方,保境安民!御史若觉不妥,自可上奏朝廷,弹劾下官与郭抚台便是!何必在此妄加指责?”
他直接将郭嵩焘抬了出来,点明此事并非他一人所为。那胡御史闻言,气势顿时一窒。他敢来找陈远的麻烦,却未必敢直接撕破脸得罪郭嵩焘这位封疆大吏。
陈远趁势又道:“更何况,下官所收‘矿路捐’,账目清晰,皆用于公务。若胡御史不信,大可亲自查阅账册!总比某些人,尸位素餐,坐视盐务糜烂,致使朝廷税收流失,要强上许多!”
这一记反击,直指对方失职。胡御史脸色一阵青白,他确实拿不住陈远贪污的把柄,更惧郭嵩焘的权势。僵持片刻,只得悻悻起身,撂下一句“哼!本官自会查明!”便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。
打发走了朝廷的“苍蝇”,陈远面色却并未放松。他知道,这只是一个开始。盐利动人心,今日来的是个七品御史,明日就可能引来更高级别的官员,甚至是淮系的直接发难。
他踱步到窗前,看着院中那几株在秋风中摇曳的树木。盐与铁(矿),自古便是国家命脉。如今,他凭借武力与权谋,初步掌控了赣南的盐铁之利,力量急剧膨胀的同时,也被推到了更危险的风口浪尖。
“苏先生。”
“属下在。”
“将我们整顿盐务、增加税收、稳定地方的情况,润色一番,通过顾恺之先生的渠道,以及我们在京中的其他关系,适时散布出去。要突出‘无奈’、‘为国’、‘成效’。”陈远吩咐道。他需要掌握舆论的主动权。
“是。”
“还有,给栖霞谷去信,询问新式步枪的列装训练情况。告诉他们,我们很快,就需要更锋利的‘牙齿’。”
力量是唯一的通行证。在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面前,他必须确保自己的爪牙,足够锋利,足够致命。盐铁在手,下一步,便是将这力量,转化为足以撼动时代的洪流。而杨芷幽为他打造的那些超越时代的利器,将是这股洪流最坚硬的浪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