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是那头棕熊!它的体型比冷志军预想的还要庞大,站立起来几乎与那棵不算矮的松树齐平,浑身肌肉虬结,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。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,冷志军仿佛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、令人窒息的野性威压!
冷志军屏住呼吸,身体紧紧贴在一块冰冷的岩石后面,只露出半个头和望远镜,一动也不敢动。他知道,棕熊的视力虽然不算顶尖,但嗅觉极其灵敏,而且对移动的物体格外敏感。
那棕熊似乎并没有发现山坡上的冷志军,它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巡视着。它放下前肢,庞大的身躯落地,发出沉闷的声响,然后慢悠悠地沿着林线边缘踱步,偶尔低头用鼻子拱开地上的石块或朽木,寻找可能藏匿的鼠兔或昆虫。
冷志军的心跳如同擂鼓,手心微微出汗。他紧紧盯着棕熊的一举一动,大脑飞速计算着双方的距离、风向以及可能的撤退路线。他所在的这个山坡,虽然相对安全,但并非万无一失。如果棕熊决定渡溪过来,或者顺着风向嗅到了他的气味,情况将立刻变得极其危险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。棕熊似乎并不急于离开,它在对岸徘徊了足有一刻钟,期间甚至走到溪边,俯下巨大的头颅,轰隆轰隆地喝了几大口水,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冷志军始终保持着绝对的静止和警惕,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。他深知,在这种级别的掠食者面前,任何微小的失误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。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——如果棕熊真的发现并冲过来,他必须利用山坡的陡峭和岩石的掩护,且战且退,寻找机会给予其致命一击,但那绝对是下下之策,是生死一线的赌博。
幸运的是,今天的风向往冷志军这边吹,将他的气味带向了远离溪谷的方向。那棕熊最终似乎对这片区域失去了兴趣,也可能是完成了巡视,它晃了晃硕大的脑袋,打了一个响亮的鼻息,然后转过身,迈着沉重而稳健的步伐,缓缓消失在了茂密的云杉林深处,只留下地面微微的震颤和溪流不变的轰鸣。
直到确认棕熊的身影彻底消失,又等待了良久,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之后,冷志军才敢缓缓放松紧绷的肌肉,靠着岩石滑坐下来,长长地、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。后背早已被冷汗完全浸透,山风吹过,带来一阵冰凉的寒意。
这次与山林霸主的“隔空对视”,虽然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的接触,但其带来的心理压力和震撼,远比之前与黑熊的近距离周旋要强烈得多。那是一种源于生命层次差距的、最原始的恐惧与敬畏。
“这鬼地方……果然有大家伙。”冷志军抹了把脸,心有余悸。他意识到,自己已经真正进入了兴安岭最原始、最危险的核心区域。在这里,人类不再是主宰,而是需要小心翼翼、遵循古老法则的访客。
他放弃了继续沿溪谷上游探索的计划。有棕熊频繁活动的区域,短期内不宜靠近。他重新规划了路线,决定绕过这片棕熊的潜在领地,向另一片看起来更加险峻、岩石更多的山脉进发。那里环境或许更加恶劣,但大型猛兽活动的概率可能会相对低一些,寻找珍稀山参的机会,往往也藏在那些人迹罕至的险地。
休息了片刻,平复了激荡的心绪,冷志军再次背起行囊,握紧猎枪,目光坚定地望向新的方向。前方的路途注定更加艰难,但开弓没有回头箭。为了心中的目标,他必须鼓起勇气,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原始秘境中,继续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