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兄弟们!”他声音低沉,却如洪钟大吕,响彻四方,“万年来,我们凤家,守着这片大陆,守着这归墟裂口,自诩为万界守护者,却活得像一群守家之犬,任人欺凌,任人宰割!”
他顿了顿,猛地抽出腰间的骨刀,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手臂上划下深深一道血口!
“从今日起,一切都将改变!”
鲜血,瞬间染红了他的臂膀,也点燃了所有战士眼中的疯狂。
“唰!唰!唰!”
三百名战士,动作整齐划一,同时以骨刀划破手臂,任由滚烫的凤族之血,尽情挥洒,血染战旗!
宋惊鸿高举那面浸透了三百勇士鲜血的战旗,仰天长啸:“从今日起,我们不是守家奴,是——伐——天——军!”
“伐天!伐天!伐天!”
三百人的怒吼,汇聚成一股冲天战意。
这股战意是如此纯粹,如此炽烈,竟引动了远在大陆各方的七处脊骨信标,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共鸣!
一时间,无数散落在玄天大陆各个角落、不知沉寂了多少岁月的凤族先辈遗骸,纷纷从地底、山川、大泽之中冲天而起!
它们身上披上了一层由战意凝聚而成的虚幻战甲,眼中亮起金色的魂火,化作一支浩浩荡荡的幽灵大军,跨越万里山河,汇入宋惊鸿的军列之中!
兵锋,已然毕露!
一切准备就绪。
凤栖梧独自一人,立于那条金色命脉通道的尽头。
她的面前,是一扇倒悬于虚空中的巨大青铜门。
门上刻满了古老而邪异的魔纹,丝丝缕缕的黑气从门缝中溢出,带着令人作呕的腐朽与怨毒。
那里,便是神界禁区,是天魔本源的巢穴,也是她兄长凤鸣霄的……神殿。
“凤鸣霄,”她望着那扇门,仿佛能看穿门后那张虚伪的面孔,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,“你说过,我心慈手软,耽于私情,不配做执掌天道的始祖。”
她缓缓取出那柄刚刚合二为一、剑身之上幽冥鬼焰与始祖神力交相辉映的劫烬剑。
光洁的剑身,清晰地映出了她当年被无数神矛钉入归墟之下的那一幕,也映出了她此刻冷漠到极致的金色凤眸。
“今天,我就要让整个神界,不,让这诸天万界都看一看——”
“谁,才是真正的天道裁决者。”
话音落,她一步踏出,即将踏入那无尽的黑暗。
身后,宋惊鸿的伐天军、阿骨打构建的通道、柳青璃储备的资源,以及那数十道远古战魂,都已是箭在弦上。
夜玄寂手持由劫烬之契所化的漆黑长戟,鬼帝之躯杀气凛然,紧随在她身侧,戟尖遥遥指向门后的深渊。
万魂齐吼,伐天在即!
就在这千钧一发,大军即将踏入通道的瞬间——
“哇——”
一声清脆而稚嫩的啼哭,毫无征兆地从归墟戒的最深处传来。
那声音,仿佛带着一种穿透时空、直抵灵魂本源的魔力,让即将沸腾的战场,瞬间有了一丝诡异的宁静。
众人下意识地回头,神念探去。
只见在核心灵池边,那株刚刚被移栽的涅盘母树之下,不知何时,竟蜷缩着一个通体流淌着金色神纹的婴儿。
那婴儿粉雕玉琢,眉心处一点栩栩如生的凤焰印记,比任何凤族皇室的血脉都要纯粹、古老。
柳青璃失声惊呼:“这……这是云昭的转世之身?”她下意识地想起了那个为凤栖梧挡下致命一击而魂飞魄散的忠仆。
南宫玥却死死盯着那婴儿,神色无比复杂,声音颤抖:“不……她不是任何人的转世。她是‘记忆载体’——是天道法则为了留存始祖的功绩与历史,不让其被岁月与敌人彻底抹去,而自发孕育出的……‘纪元之女’!”
而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,那“纪元之女”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那是一双怎样纯净而又古老的眼眸,仿佛倒映着宇宙初开的景象。
她望向通道尽头,那道即将踏入深渊的绝世身影。
她的唇齿未动,一个稚嫩、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,却清晰地响彻在凤栖梧、夜玄寂以及所有凤家核心成员的识海之中:
“妈妈,敌人……在等你回家。”
几乎是在同一时刻,那扇紧闭的青铜巨门之后,万千魔物的哀嚎与嘶吼,竟诡异地平息了下去,最终汇成了一句清晰、温润,却又阴冷入骨的低语,跨越虚空,传入众人耳中:
“欢迎回来,姐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