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玥那微弱的呢喃,如同一根淬了剧毒的细针,精准地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。
柳青璃一个箭步冲到软塌边,俯身细听,那断续的音节在她耳中逐渐拼凑成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景。
“七日后……谢罪大典……承罪坛要开……”南宫玥的身体因梦中的恐惧而轻微抽搐,汗水浸透了她鬓角的发丝,每一字都仿佛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,“他们会献祭……最后三百个血脉纯正的凤家人……用他们的魂血,把她的名字……永远钉在……神界的耻辱柱上!”
“什么?!”
柳青璃如遭雷击,脸色瞬间煞白。
这不仅是要赶尽杀绝,更是要用凤家人的血,去浇灌对凤栖梧的永世诅咒!
这等恶毒,简直闻所未闻!
她猛地回头,望向凤栖梧,眼中满是急切:“主上!不能等了!趁着大典未开,我们必须先救回一批尚存良知的族人!”
她迅速召集身边的医修,当机立断:“速去归墟戒的‘百草园’,取‘净魂露’!以三份露水,合七味清心灵药,文火熬制,快!”
净魂露,乃是荒古时代专门用来洗涤神魂沾染的污秽之物,珍稀无比。
如今用来剥离区区精神契约的残留,虽是大材小用,却是最快的法子。
一个以柳青璃为首的医修团队,立刻投入到“清魂汤”的紧急研制之中。
就在此时,一直闭目推演的阿骨打,猛地睁开了双眼。
他手中的地脉罗盘疯狂旋转,指针最终“铛”的一声,死死定格在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方向——凤家祖陵!
“主上,‘承罪坛’的位置……锁定了。”阿骨打的声音干涩而艰涩,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,“它不在别处,就在我们凤家祖陵的最深处!”
他指尖凝聚地脉之气,在空中勾勒出一幅令人头皮发麻的立体图景。
那是一座深埋于地底的巨型邪阵,阵基赫然是用凤家历代先祖的骸骨堆砌而成,每一根骨头上都刻满了吸收怨念的符文。
无数代表着仇恨与诅咒的黑色丝线从大陆四方汇聚而来,如百川归海般注入这座白骨邪阵,使其散发着不祥的幽光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竟敢亵渎祖宗骸骨!”宋惊鸿目眦欲裂,拳头捏得咯咯作响。
“这还不是最可怕的。”阿骨打的目光移向阵法中心,声音冷得像冰,“阵眼,正是当年您‘陨落’之地。而阵心供奉的……不是神像,也不是灵位,而是一个活人。”
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地吐出那个名字:“自称‘代行天罚’的现任凤家太上长老——凤明凰!”
“此人非但活着,还把自己炼成了一具活祭容器,以祖陵为根,以族人愧疚为食,源源不断地汲取着五千年来的怨念之力!”
一时间,整个归墟台死寂无声。
用自家祖宗的骨头搭建祭坛,再把自己当成容器,吸收万民对始祖的怨恨来修炼,这是何等的疯狂与扭曲!
然而,端坐于中央的凤栖梧,在听完这桩桩件件足以让任何人心神崩溃的秘闻后,那张绝世容颜上,却缓缓勾起一抹极尽冰冷的弧度。
“好,很好。”她轻声开口,语气平淡,却让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凝固,“既然他这么喜欢当活祭品,那我便送他一场盛大的祭礼。”
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,凤栖梧忽然下令:“宋惊鸿,备仪仗,开祖祠,传告凤家内外——我要为‘死去’的自己,办一场葬礼。”
“什么?!”此言一出,满座皆惊。
为自己办葬礼?这是何意?
凤栖梧却只是淡然地扫了他们一眼,那眼神仿佛在看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辈:“既然他们说了我该死万年,那就让我‘真’死一次给他们看。这一葬,不止要埋葬我的过去,更要唤醒那些跪久了、不愿站起来的装睡之人。”
话音未落,她指尖在归墟戒上轻轻一抹。
“嗡——”
一声轻鸣,一副通体由暗金色星辰砂铸就的空棺,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。
棺椁表面流淌着星辉,看似朴实无华,内壁却密密麻麻刻满了无数细如发丝的金色铭文,正是她亲手写下的《本源真经》残篇,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大道至理。
就在凤栖梧下达这道惊世骇俗命令的同时,一道融入夜色的鬼影,已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归墟台外。
夜玄寂得知了葬礼的安排,他立于夜风之中,周身鬼气沉凝,沉默了良久。
最终,他抬起手,劫烬剑的剑尖在自己手腕上轻轻一划,殷红中带着丝丝缕缕黑气的魂血顿时涌出。
他以魂血为引,在空中画下一道繁复而古老的“守灵咒”。
咒文成型,天地间的阴气仿佛受到了无上敕令,疯狂汇聚而来。
“鬼域十二阴将,听令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