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玄寂的声音低沉而威严,响彻幽冥。
“唰唰唰——”
十二道散发着滔天凶煞之气的身影瞬间自虚空中显现,单膝跪地,列阵守于归墟台四周,形成一座固若金汤的鬼神壁垒。
“她不怕死,但她怕没人记得真相。”夜玄寂收回手,对一旁的宋惊鸿低语,声音里带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温柔,“这一葬,是给她自己送行,也是给这天下人,一次选择的机会。守好这里,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来。”
葬礼当日,凤家祖地,万籁俱寂。
白幡自山门一路高悬至祖祠,肃穆悲凉。
灵堂中央,那副星辰砂铸就的棺椁静静陈放,棺前灵位上,用最古老的神文书写着一行大字——“荒古始祖凤栖梧之灵位”。
没有哀乐,没有哭声,却有一种无形的沉重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。
消息传出,玄天大陆各地,那些曾在家门口点亮白灯的百姓,竟自发在家中设案,面向凤家方向遥遥祭拜。
而那些喝下“清魂汤”、摆脱了精神枷锁的凤家族人,更是突破重重封锁,不远万里奔赴归墟。
他们跪伏在祖祠之外,匍匐于地,痛哭流涕,声声泣血地认祖归宗。
子时,诵经声起。
那并非佛道经文,而是由柳青璃带领着第一批觉醒的族人,一字一句诵读的,是从归墟戒中找出的、记载了凤栖梧昔日功绩的残缺史篇。
就在第一句“始祖开天,辟火引光”响起的瞬间,异变陡生!
“轰隆——”
灵堂坚实的地面,竟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!
一股精纯到极点的黑气,如毒蛇般从地底爆射而出,目标直指灵堂正中的那方灵位,欲要将其彻底摧毁!
“护驾!”
宋惊鸿早有准备,爆喝一声。
他没有拔剑,而是率领一众护卫,将一包包早已备好的“通魂香粉”猛地洒向地面裂缝!
那香粉遇黑气,瞬间燃起一片幽蓝色的火焰。
刹那间,三百道模糊而凄厉的冤魂虚影,在火焰中挣扎而出,齐齐对着那股黑气发出震彻神魂的咆哮:
“我们无罪!还我清白!”
这三百道冤魂,正是焚忆塔下那些“代罪”枯骨的残魂!
他们的怨,他们的恨,此刻尽数化作了洗刷冤屈的利刃!
黑气被这股同源却又截然相反的意念猛烈一冲,发出一声尖啸,竟如冰雪遇阳般迅速溃散!
就在黑气溃散的同一时刻,静室之内,一直昏迷的南宫玥猛然睁开了双眼!
“噗——”
她张口喷出的不是鲜血,而是一片正在熊熊燃烧的玉简碎片!
那碎片之上,一行仓促写就的血字,在火焰中扭曲浮现,带着灼人的热量与无尽的焦急:
“谢罪大典提前——今夜子时!”
话音未落,远在祖陵最深处的白骨邪阵中央,盘膝而坐的凤明凰,那双紧闭了千年的眼眸,豁然睁开!
他缓缓起身,脸上露出一抹扭曲而狰狞的狞笑,猛地撕开胸前的衣襟。
那里没有血肉,没有心脏,只有一颗人头大小、如同黑曜石般深邃的晶核,正嵌在他的胸腔之中,与无数连接着白骨大阵的黑色丝线融为一体。
“凤栖梧……你想用一场葬礼来唤醒人心?好啊……”
他低头看着胸前疯狂跳动的晶核,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。
“那我就让整个凤家,为你这场盛大的葬礼……陪葬!我倒要看看,届时万魂哀嚎,血流成河,谁,才是真正的‘罪人’!”
与此同时,归墟台上,那刚从极致的昏迷与预言的冲击中惊醒的南宫玥,瞳孔在瞬间的涣散后,猛地收缩。
那双清亮的眼眸里,倒映出的不再是眼前的混乱,而是一副无比清晰、无比精密、由无数血色线条构成的……地底邪阵的完整结构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