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啼鸣并非结束,而是另一场风暴的序曲。
金色凤鸟在撞碎边境神塔后,并未如预想中那般能量耗尽而消散。
它庞大的神躯在漫天飞散的法则碎片与神光中一个盘旋,竟如同一颗被精准投射的种子,骤然缩小,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金芒,义无反顾地射向神界边陲另一座更为巍峨,负责镇压凡间气运流转的“灵枢柱”!
它没有引发惊天动地的爆炸,而是如水入海,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根贯穿云海的巨柱核心。
神界的警钟仍在凄厉长鸣,无数神兵神将惊疑不定地探查着刚刚发生的一切,却只发现了一座被摧毁的了望塔,以及灵枢柱上那转瞬即逝的能量波动。
他们探查再三,确认灵枢柱本体完好无损,最终只能将这次袭击归结为一次声势浩大、却后继无力的挑衅。
然而,他们谁也未曾料到,这枚被种下的“种子”,将在三日后,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,引爆一场席卷整个凡人界的信仰海啸。
三日后,玄天大陆。
正午时分,高悬于清源派等各大神界代言人宗门上空,那座由信仰之力凝聚而成的巍峨神殿,突然毫无征兆地传出了一声仿佛金石碎裂的凄厉哀鸣!
塔内,那尊被无数信徒日夜跪拜,象征着神界至高权威的“伪始祖”神像,眉心处竟缓缓裂开一道缝隙,两行猩红的血泪,顺着冰冷的面颊滚滚而下!
殿内正在虔诚祈祷的信徒们惊骇欲绝,他们跪伏在地,试图以更虔诚的祷告平息神只的“怒火”。
然而,当他们的神识与神像连接的刹那,脑海中浮现的不再是往日那些神圣威严的谕令,而是一幕幕让他们灵魂战栗的画面——
荒古时代的终战,尸山血海,星河崩碎。
那道被他们尊为始祖的身影,在与域外天魔决战的最后一刻,被最亲近的数位神尊从背后偷袭,秩序神链洞穿了她的神躯,万法之源被生生剥离!
画面中的凤栖梧,回首时那双凤眸里,没有痛苦,只有冰冷的、看穿一切的失望与嘲弄。
“老祖!”凤家祖陵内,柳青璃第一时间收到了来自各地潜伏者的消息,她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锐气,没有丝毫犹豫,“时机已到!传我命令,祭司团,点燃‘真忆灯’!”
数十名早已准备多时的凤家祭司齐声应诺。
她们以凤栖梧赐予的神光为引,催动了一座古老的幻阵。
刹那间,数十盏形如莲花的“真忆灯”冲天而起,在玄天大陆各处要地的上空,将那段被尘封的背叛影像,化作覆盖了整个夜空的巨大光幕!
“看清楚!这,才是你们顶礼膜拜的神只,犯下的滔天罪行!”
“看清楚!谁,才是真正的始祖!”
柳青璃的声音通过阵法,清晰地传遍了大陆的每一个角落。
这一夜,无数凡人与修士走出家门,仰望苍穹,脸上的表情从虔诚、到迷茫、再到震惊,最终化为无法遏制的愤怒与动摇。
信仰的基石,于此刻,被悍然撬动。
清源派等宗门乱作一团,连夜下令焚毁所有记载了伪始祖功绩的经书,并严厉禁止任何人讨论此事。
然而,为时已晚。
被种下的怀疑一旦生根,便会如野火般疯狂蔓延,再也无法扑灭。
归墟戒的边缘空间,涅盘树残根静静矗立。
夜玄寂的身影悄然浮现,他并未靠近那片磅礴的生命本源,而是来到了角落里一处灰败的区域。
他深邃的目光扫过地面,最终停留在一片毫不起眼、仿佛随时会化为飞灰的枯叶上。
劫烬剑在他身后微微嗡鸣,传递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共鸣。
这三日,他一直在追溯凤栖梧那一击的法则轨迹,最终确认,神塔的崩坏绝非单纯的能量冲击,而是一种更为高明的“因果律”武器。
他伸出手,指尖在触碰到那片灰烬树叶的瞬间,一道微弱到极致,却清晰无比的意念,直接在他魂海中响起。
“……我在塔心,等你们开门。”
夜玄寂眸光骤然一凝!
那不是幻觉,是凤栖梧在打出那一击时,就早已分离出的一缕“心印分身”,以自身神格为坐标,潜伏进了神界的气运节点之中。
她是在以自己为饵,引诱神界那些自以为是的执事们,为了“肃清影响”而亲自降临!
“请君入瓮么……”夜玄寂低声自语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他转身,对身后阴影中待命的鬼骑沉声下令:“传讯宋惊鸿,猎物即将入笼,准备‘请神局’。”
与此同时,负责监测大陆地脉的阿骨打,突然发出一声惊呼。
他面前那张巨大的地脉舆图上,代表着北方极境“葬雪渊”的区域,正剧烈地闪烁着不详的红光。
“不对劲!葬雪渊的那个锚点,在老祖归来时明明已经被反噬的冤魂撕碎,为何地脉波动反而比之前更强了?!”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,双手飞速掐诀,试图构建模型推演。
片刻后,一幅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浮现在他眼前——那座被毁灭的锚点并未消失,它所有的碎片都在暗中重组,于地脉深处,形成了一座与地上神殿完全相反的、倒悬的“影子神殿”!
“该死!这是‘九幽逆轨阵’!它在伪装溃散,吸收这些年积攒的怨气,等待一场更大规模的献祭来彻底激活!”阿骨打焦急地绘制着破解阵图,却发现此阵的核心被一层诡异的血脉禁制所笼罩,无法精准定位。
“除非……有族长级的精血为引。”他颓然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