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道漆黑如墨的剑光,并非实体,而是由无尽的死亡法则与压抑了万古的执念凝聚而成。
它撕裂了混沌,无视了时空,仿佛一封迟到了亿万年的情书,裹挟着焚尽八荒的决绝,悍然抵达。
光芒散去,一道修长的身影于虚无中凝实。
夜玄寂。
他依旧是一袭玄衣,却不再是先前那般魂体虚浮。
他的身躯宛若万载寒铁铸就,每一寸肌理都流淌着深渊般的力量。
那双曾被面具遮挡的眼眸,此刻沉静如亘古冰封的星海,只在望向凤栖梧时,才化作一汪融融的春水。
他手中,紧握着那柄通体漆黑的劫烬剑,剑身之上,血色铭文已经隐去,唯有纯粹的、足以令战栗的轮回气息萦绕不散。
魂体重聚,幽主归来。
两人相隔百丈,立于崩塌的遗弃神殿之外,无尽的时空乱流在他们周身呼啸,却无法侵扰分毫。
没有久别重逢的拥抱,没有千言万语的倾诉。
只需一个眼神,万古的等待,彼此的决意,已尽在不言之中。
“你……你们!”神殿深处,那三道被空间坍缩不断撕扯的残魂发出惊骇欲绝的咆哮,他们死死盯着夜玄寂,眼中是比死亡更深的恐惧与不解,“守墓人!不可能!尔等叛逆之族,早在陨神之战中就被天道除名,魂飞魄散,永世不得超生!”
凤栖梧终于将视线从夜玄寂身上移开,淡漠地瞥了一眼那三道可悲的残魂,唇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。
她抬起手,掌心之中,那枚由无字天书所化的金色钥匙,再次变幻形态,化作一颗璀璨如烈日、跳动不休的本源之心。
“他从未离开,”她的声音冰冷,仿佛是对这旧时代最后的宣判,“只是你们……没资格看见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夜玄寂动了。
他没有丝毫犹豫,反手将劫烬剑的剑尖,对准了自己的心口,猛然刺入!
噗嗤!
漆黑的剑身没入胸膛,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。
反之,一股股精纯至极、蕴含着轮回与守护之力的幽冥神血,顺着剑身逆流而上,将整柄劫烬剑染成了妖异的暗金色!
这是他作为守墓人之首,历经万古沉寂,所积攒的全部精血与本源之力!
“以我之血,铸轮回之阶;以我之魂,守永世之约!”
夜玄寂的低语响彻混沌,他猛地拔出长剑,朝着凤栖梧掌心的本源之心,遥遥一指!
与此同时,凤栖梧亦将那颗跳动的心脏,轻轻向前一推。
嗡——!
一黑一金,两股代表着创世与终焉的至高力量,在虚空中悍然交汇!
它们没有发生惊天动地的碰撞,反而如水乳交融般完美契合,形成一道巨大的、不断盘旋上升的螺旋光柱,以摧枯拉朽之势,直贯神殿核心!
“不——!”
那三道残魂的哀嚎戛然而止,他们的怨念、法则、乃至存在的概念,都在这螺旋光柱的冲刷下,被瞬间分解、净化,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。
那座由谎言与背叛构筑的遗弃神殿,连同其中所有的污秽,彻底化为了宇宙的尘埃。
旧神的时代,至此终结。
玄天大陆,凤家祖陵。
柳青璃一直紧闭的双眸,豁然睁开。
她感受到,弥漫于天地间的最后一丝滞涩与阴霾,已然烟消云散。
整个世界的灵气,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得清澈、纯粹。
她甚至能听到,无数凡人在睡梦中发出了安详的呓语,他们的梦境里,不再有鬼魅滋生的恐惧幻象,取而代之的,是凤凰展翼、百花齐放的祥瑞之景。
新纪元,到了!
“传我令!‘新纪元祭典’,即刻开始!”柳青璃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掩的激动,她素手一挥,那本空白的无字天书冲天而起,悬停于祖陵最高的主峰之巅。
她再次打开归墟戒,小心翼翼地取出九百枚刚刚从涅盘树上脱落的嫩叶。
这些嫩叶晶莹剔透,仿佛翡翠雕琢,蕴含着磅礴的生机。
“以涅盘为烛,燃启明之灯!”
柳青璃指尖轻点,九百枚嫩叶化作九百盏古朴的青铜灯盏,自动飞向凤家领地各处的灵脉节点。
她引动一丝始祖神火,同时点燃了所有灯盏。
当九百盏“启明灯”的火光冲天而起的刹那,整个玄天大陆,乃至下辖三千小世界的所有灵脉,都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愉悦的共鸣嗡鸣!
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巨龙终于苏醒,对着新的主宰,献上最虔诚的礼赞!
地脉龙睛深处,阿骨打魁梧的身躯猛然一震。
他清晰地感知到,那条连接着此界与混沌的归墟通道,正随着旧神的彻底消亡而缓缓闭合。
但这等宇宙奇观的终结,必然会伴随恐怖的空间乱流,若任其爆发,足以撕裂半个修真界。
他不敢怠慢,立刻从归归墟戒赋予他的权限中,取出了最后一样物品——一块仅有指甲盖大小,却重逾山岳的“镇界石碎屑”。
“以祖脉为基,龙气为引,归墟封印,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