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名身形佝偻的蒙面老者,他手中紧紧攥着半块破碎的、闪烁着微弱神光的玉符,正是这玉符的力量,让他得以豁免前三重防御。
“姐姐!开门!我是鸣霄啊!”
老者停在门前,发出沙哑而急切的嘶吼,声音里充满了久别重逢的激动与仓皇:“我是你亲手封印的弟弟——凤鸣霄!我逃出来了!快放我进来!”
此言一出,正在主持大阵的柳青璃等人皆是大惊失色。
老祖的亲弟弟?这……这怎么可能!
“他在说谎!”
祭台另一侧,一直闭目推演天机的南宫玥猛地睁开双眼,脸色苍白如纸,急声示警:“我以星轨预见,真正的凤鸣霄早在万年前陨落之后,其不灭执念便已化作归墟界河旁的一座守碑石,永世镇守,绝无可能出现在此地!”
大殿之内,凤栖梧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。
杯底与玉石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。
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、却又冰冷刺骨的笑意。
“冒充我的家人,来敲我的门?”她轻声自语,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,“胆子,倒是不小。”
话音未落,一直静立于她身侧阴影中的夜玄寂,身影骤然消失。
下一瞬,他已鬼魅般出现在那朱红大门之前,挡在了蒙面老者的面前。
面对老者那张皇的眼神,夜玄寂面无表情,只是简简单单地抬手,一掌拍出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,只有一片比黑夜更深沉的虚影在他掌心绽放。
那虚影中,仿佛有十三座幽冥地狱轮转沉浮,无数恶鬼在其中哀嚎哭号,一股冻结神魂的极寒气息瞬间将那老者彻底禁锢!
老者脸上的惊恐化为骇然,他想挣扎,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,神魂仿佛被钉死在了原地。
此时,凤栖梧才迈着悠闲的步子,缓缓从殿内走出。
她看都未看那被禁锢的老者一眼,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。
她指间的归墟戒,骤然亮起一道深邃幽暗的光芒。
“既然来了,就让我看看,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。”
她话音平淡,屈指一弹,归墟戒的光芒化作一道无形的利刃,没有伤及那老者的肉身,却直接撕开了他神魂最外层的伪装!
“啊——!”
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啸响起,老者的身躯剧烈颤抖,脸上的面巾寸寸碎裂,露出的却不是一张苍老的脸,而是一团不断蠕动、由纯粹的虚妄之气构成的扭曲面孔!
正是虚妄道君那缕残识所化的“妄我分身”!
凤栖梧冷冷地注视着他,眼中是万古不化的寒冰。
“我弟弟凤鸣霄,天生傲骨,纵然堕入魔道,与我为敌,也只会堂堂正正地杀上门来,而不是像条狗一样,跪在门外摇尾乞怜。”
她声音不大,却字字如刀,带着身为始祖的无上威严。
“用他的名义来行此卑劣之事,你,也配?”
话音落下,她再度屈指一弹。
这一次,归墟戒中射出的不再是探查之光,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封印流光。
那流光瞬间洞穿了“妄我分身”的眉心,连同他手中那枚破碎的玉符,以及其神魂深处携带的所有诅咒与印记,一同打包,狠狠地打入了虚空中一道刚刚裂开的漆黑缝隙之中!
那是通往归墟的裂隙。
永世沉沦,不得超生。
随着“妄我分身”的消失,天地间最后一丝混乱也随之平息。
战斗结束了。
凤栖梧立于祖陵门前,望着满地狼藉和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,
突然,她抬起脚,在一众后辈惊愕的目光中,用一种极为随意的姿态,狠狠一脚踹在了那扇象征着凤家脸面与威严的朱红大门上!
“轰!”
由千年铁木混合玄金铸造、足以抵挡大乘期修士全力一击的大门,在她脚下如同朽木般轰然炸裂,化作漫天碎屑!
冷风灌入,吹起她素白的裙角。
“既然总有些不长眼的东西,以为隔着一扇门就能为所欲为,”她的声音不大,却通过地脉的共鸣,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凤家,甚至隐隐透出玄天大陆,响彻万界,“那我就告诉你们——”
“从今往后,我凤家,没有门!”
“谁想进来,得先问问我,答不答应。”
她缓缓转身,目光落在身旁气息沉凝的夜玄寂身上,那双古井无波的凤眸中,竟难得地泛起一丝戏谑的笑意,唇角微扬。
“至于门槛……”
“让他来踩。”
“踩不断,算我输。”
夜玄寂那双幽深如寒潭的眸子,在那一刻,骤然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向前踏出了一步。
就这一步,他脚下黑雾翻涌,仿佛整个幽冥鬼域都随之共鸣,一股凌驾于之上的恐怖气息,化作了一道无形的、永恒的界限。
与此同时,在无人知晓的、遥远到无法计量的神界废墟深处,一座被尘封了无尽岁月、通体由青铜浇筑的古老巨门,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“咯吱”声。
一道细微的裂缝,悄然开启了一线。
一线幽光,自那万古的黑暗中,缓缓渗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