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穹之上,金纹符诏缓缓展开,每一道符文都似由神血镌刻,流转着不容违逆的威压。
那不是律使,而是更高一级的存在——监典使所执之“天规敕令”。
此等存在,专为镇压逆命血脉、剿灭禁忌传承而生,一念可断山河龙脉,一眼能焚元婴真灵。
阿骨打跪伏于地,双手死死按住祖脉铜鼎,额角青筋暴起:“来了……比预想的更快!这道符诏带着‘界引之力’,已锁定祠堂火坛方位——他们认定归墟火种重现,凤家老祖将临!”
宋惊鸿战甲尽燃,身后百名战魂统领齐齐拔剑,杀意冲霄:“布阵!三重护族大阵全开!就算拼死,也不能让他们踏入祖祠半步!”
柳青璃指尖掐诀,祭坛四周浮现出十二尊古老图腾,幽光闪烁,正是凤家残存的血脉封印术。
她声音微颤:“老祖……若这一战败了,整个家族都将被抹去名姓,魂魄永囚天规碑下……”
回应她的,是一缕轻笑。
凤栖梧立于祠堂最高处,素衣未换,发丝随风轻扬。
她望着那自天外坠落的金纹符诏,眸中无惧,唯有冷冽如刀的算计。
“怕?”她低声开口,嗓音清冷如雪落寒潭,“我等这一把火,烧穿天命,已经等了太久。”
她转身步入密室,石门闭合刹那,整座栖梧台的地脉微微震颤。
密室内无灯无烛,唯有一道虚影自【归墟戒】中投射而出——那是她以残魂之力唤醒的一角小世界,内藏万古遗物、沉眠凶兽,乃至……那柄断裂千年的刀。
断喙刀静静横陈于玉台之上,刀身漆黑如墨,刃口崩裂,仿佛曾被某种至高法则硬生生斩断。
它本不该有灵,可此刻,刀脊之上却隐隐浮现出一道极淡的血痕,宛如心跳般,缓慢搏动。
凤栖梧抬手,将戒指对准刀身,低语如呢喃:
“你在听吗?”
空气凝固了一瞬。
随即,刀尖轻颤,一缕黑雾自裂缝中渗出,在空中凝聚成模糊人影。
那人影轮廓修长,披散长发遮住面容,唯有一双眼睛——深不见底,似蕴星河,又似藏万鬼哀嚎。
夜玄寂。
即便只剩一丝执念,他依旧如渊似狱,仅凭气息便让密室四壁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。
“你想借这场局……引他们现身?”他的声音极轻,像是从黄泉深处传来,每一个字都带着腐朽与锋利并存的质感。
凤栖梧不答,只将目光投向头顶虚空投影——那里正映照着外界景象:金纹符诏已穿透云层,距离地面不足百丈,其上符文剧烈跳动,即将激活“锁界禁制”。
“我不止要引他们来。”她淡淡道,“我要让他们争先恐后地扑进来,像飞蛾扑火,一个都逃不掉。”
她顿了顿,指尖轻轻划过断喙刀的裂口,一滴血珠落下,竟被刀身吞噬。
“当年你为护我神魂不灭,以自身为盾,碎刀断命。如今,我为你布这一局。”她唇角微扬,眼底却燃起焚尽八荒的烈焰,“等他们再来……咱们一起——”
声音落下时,整座密室陷入死寂。
唯有刀影微微晃动,仿佛在回应某种跨越生死的契约。
而在祠堂之外,凤栖梧的身影再度出现,仿佛从未离开。
她缓步走向火坛,手中托着那枚暗红色晶核——内含虚假始祖气息的诱饵。
火焰尚未点燃,但她眸光所至,天地为之屏息。
“点火。”
两个字出口,她掌心一翻,晶核落入火坛。
轰——!
赤焰冲天!
那一瞬,整片夜空都被染成血色。
火柱直贯北斗,光耀千里,仿佛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。
远在万里之外的隐世宗门纷纷惊醒,闭关的老怪破关而出,各大世家族老齐聚观星台,骇然望向玄天凤家方向。
“归墟火……真的重燃了?!”
“不可能!始祖早已陨灭万年,怎会有火种留存?!”
“快!传讯仙界!就说——‘钥匙醒了’!”
无数消息如蝗虫般飞向九天,而仙界云端殿内,那块残缺的天规碑忽然剧烈震颤,裂痕中渗出黑血,第七道补丁悄然成型,正贪婪吸收着来自下界的波动……
与此同时,栖梧台地下三千丈,真正的归墟根系悄然苏醒。
那并非凡木之根,而是连接着万界底层规则的始祖命脉。
此刻,它们如蛰伏的赤龙,在黑暗中缓缓舒展,无声攀附上火坛基座,静静等待——
等待那一道自天而降的金纹符诏,坠入陷阱。
就在火光最盛之际,异变乍起。
断喙刀猛然离鞘三寸,刀身嗡鸣不止,一道模糊人影浮现半空,与凤栖梧遥遥相对。
夜玄寂的声音穿过虚妄,落在她耳畔,带着几分讥诮,几分了然:
“你想让他们以为……我还活着?”
凤栖梧仰头,望着那即将降临的符诏,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笑意。
“不止是以为。”她轻声道,声音却如雷霆滚过大地,“我要让他们怕到,连你的名字都不敢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