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万毅扑通一声跪地:“听大人恩德没齿难忘,末将愿立字据!”
“你先别谢我。”听风吟扶起他,“那位大夫能否治好令郎,尚未可知,即便能治好,也需费些时日和周章,而且花费也定然不小。”
“只要有一线希望,末将就是倾家荡产也愿意!”周万毅抬头看向听风吟,眼里满含热切。
听风吟看着他眼中的诚恳,忽然问:“周将军,若有人以令郎性命要挟,让你做违心之事……你将如何?”
周万毅身体一震。
他盯着听风吟看了半晌,惨然一笑道:“想必大人说的是李大将军吧?”
“他找过你?”听风吟直视着他。
“何止找过。”周万毅走到窗边,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,沉声道:“他派人送来三封信,一封许我以高官厚禄。另一封许我黄金千两。第三封……”
他转过身,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听风吟。
听风吟接过信,急忙展开来看。
只见信上只有一行字:“腊月十五举事。你若不从,令郎之命休矣!”
听风吟捏紧信纸:“这和令郎有什么关系,莫非他控制了给令郎续命的郎中?”
“大人所言正是。”
周万毅声音发颤道:“那郎中是他的人,而且药方里有一味龙涎香,价格奇高,也是他所提供,若断了这味药,估计犬子文轩活不过一个月。”
听风吟将信折好,递还给他:“周将军,下官可以帮你。”
“哦?大人准备怎么帮我?”周万毅惊愕地看着听风吟。
听风吟略一沉吟,然后道:“下官要接那位大夫来北营,请她给令郎治病。”
紧接着,他话锋一转:“不过,下官有个条件。”
“大人但说无妨!”周万毅显然已有心理准备。
听风吟瞪着他:“若下官治好令郎之病,再奏请皇上免你私挪军饷的死罪,你可愿效忠皇上,与李涣成决裂?”
周万毅瞳孔猛地一收缩。
他的身体踉跄后退一步,扶住桌案才稳住了身形。
效忠皇上,与李涣成决裂?
这意味着他要赌上全家的性命,赌上儿子唯一的生机。
屋内一阵死寂,只听得见周文轩微弱的呼吸声。
许久之后,周万毅缓缓地抬起头。
“听大人。”他哑声道:“末将戍边二十年,不曾有负皇恩,李涣成通敌卖国,末将实则早就不齿。”
说着,他跪下来,将头重重叩下道:“因此,末将起誓,从今往后将效忠皇上,万死而不辞!”
听风吟扶起他:“好,下官这就先请大夫。”
……
当夜子时,一只信鸽从铁壁城飞出,一路向南而去。
信上只有一行小字:“北营周氏之子患病,婉儿速来。”
周万毅随听风吟站在城楼上,望着信鸽消失在夜色中,他的脸上现出一些希望之色。
正在这时,周万毅的副将韩七走过来,低声对周万毅道:“大人,方才巡城时,抓到两个形迹可疑的人。”
“什么人?”周万毅惊诧。
“他们自己说是贩马的,但他们身上却有将军府的腰牌。”韩七递过腰牌。
周万毅接过腰牌看了看,面露冷笑,然后又递给听风吟:“是镇国将军府的。”
“看到没?他在监视你。”听风吟看向周万毅。
周万毅问韩七:“人关在哪?”
“在地牢。”韩七答。
“去看看。”周万毅道。
……
地牢阴冷潮湿,透着一股阴森。
只见两个被绑在刑架上的汉子,一见听风吟和周万毅进来,便立刻低下了头。
周万毅一见那二人,脸色骤变:“怎么是你们?”
那二人抬头,眼中闪过惊慌:“将军……我们……”
“说!李涣成让你们来做什么?”周万毅厉喝。
其中一人颤声道:“大将军……让我们盯着周将军您,说如果周将军有异动,就……就先杀死公子。”
周万毅气得浑身直发抖。
他猛地抽出韩七的刀,架在那人脖子上:“老子现在就杀了你!”
听风吟忙按住周万毅的手:“将军息怒。”
他看向那二人:“李涣成许你们什么好处?”
“每人一百两黄金。”一个汉子哆嗦道。
闻言,听风吟笑了:“好!本官给你们二百两,你们去干一件事,愿不愿意干?”
两人愣住,纷纷看向听风吟:“大人,什么事?”
听风吟淡淡道:“你们回去告诉李涣成,就说周将军正在为腊月十五做准备。你二人若说得好,黄金现在就拿走若说不好……”
他顿了一下,从怀中取出两枚黑色药丸,对二人道:“这是七日断肠散,服下后七日若无解药,便肠穿肚烂而死。”
说着,听风吟将药丸递过去:“想要黄金,就服下这药丸,不想要黄金,现在就给你们个痛快。”
话音未落,他已擎出佩剑。
二人对视一眼,颤抖着手接过药丸,一仰脖力吞下去。
“很好。”听风吟示意韩七松绑,然后道:“黄金就在门外马车上,拿了就走,记住,七日前回来服解药,过了这个期限……”
他“哼哼”冷笑一声,不再说话。
二人连滚带爬地出了地牢,直奔马车而去。
周万毅看着他们的背影,低声问道:“听大人,这样……真的能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