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座城市,仿佛是由无数柄利剑构成的!
建筑异常高大、笔直,线条硬朗锋利,直插云霄。街道不是平坦的,而是依山势起伏,层层叠叠。你以为自己走在平地,低头一看,脚下可能是十一层楼高的悬崖!
“剑心市的建筑风格,体现了剑修的理念:宁折不弯,直指本心。”冯依楠解释道,“这里道路复杂,第一次来很容易迷路。跟着我。”
她轻车熟路地穿行在如迷宫般的街道中。孙一心和美蒂斯紧跟其后,沿途看到不少背负长剑的修士,个个气息凌厉,眼神锐利。
半小时后,他们来到城市北郊。
前方,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山脉。
那不是普通的山——每一座山峰都如出鞘的利剑,笔直、修长、陡峭!山体几乎是垂直的,岩石裸露,在夕阳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。群山之间,云雾缭绕,隐约能听到剑锋破空的呼啸声。
“笔锋山。”冯依楠指向山脉深处,“剑阁,就在那里。”
三人御剑而起,朝群山飞去。
越靠近,那股凌厉的剑意越强。空气仿佛变成了无形的剑刃,刮得皮肤生疼。孙一心不得不运转灵力护体,美蒂斯也激发了朱雀光明体,周身泛起淡淡的金红色光晕。
终于,他们落在一座最为陡峭的山峰前。
山脚下,两座百丈高的石柱屹立,如门扉般敞开。石柱之上,两个巨大的古字龙飞凤舞:
剑阁
仅仅是看着这两个字,孙一心就感到丹田内的鸣殇剑开始轻颤!一股强烈的、想要拔剑舞动的冲动,从心底涌起!
他强行压制,看向冯依楠。
“别克制。”冯依楠说,“这两个字,是剑阁历代阁主以自身剑道理解刻绘的。每一笔,都是一式剑招;每一划,都蕴含一缕剑意。有缘者、有天赋者观之,可能领悟一招半式,甚至……捕捉到一丝剑意。”
她看向孙一心和美蒂斯:“你们试试。”
孙一心与美蒂斯对视一眼,同时拔剑。
“锵——!”
鸣殇出鞘,紫金色雷光流转。
朱炎出鞘,金红色火焰升腾。
两人不再压制心中的冲动,持剑而立,目光紧紧锁定“剑阁”二字。
起初,只是简单的站立。
但渐渐地,他们的身体开始有了细微的动作——手腕轻转,剑尖微挑,脚步轻移……仿佛在跟随某种无形的韵律。
冯依楠退后几步,静静看着。
夕阳西下,余晖洒在笔锋山上,将那如剑的山峰染成金红色。
山门前,一男一女,双剑轻舞。
孙一心的剑,起初带着雷霆的霸道,但渐渐地,多了一丝水流的绵长、木系的生机、火系的炽烈、土系的厚重……六色灵力在剑招中流转,最终又归于雷霆的纯粹。
他的眼中,倒映着那两个古字。笔画在视野中分解、重组,化作无数剑招的轨迹。他感觉自己仿佛在与历代剑阁阁主隔空对话,每一式剑招都在诉说着他们对“剑”的理解。
美蒂斯的剑,则是另一番景象。
朱雀真火与光明之力交融,剑招华丽而圣洁。但看着“剑阁”二字,她的剑渐渐变得简洁、直接、凌厉。多余的修饰被剥离,只剩下最本质的“刺”、“劈”、“撩”、“斩”。火焰内敛,光明凝聚,剑意纯粹如初生的朝阳。
两人沉浸在奇妙的感悟中,忘记了时间。
冯依楠站在一旁,眼中闪过欣慰。
她知道,父亲见到这两个学弟学妹,一定会很高兴。
剑阁山门前,剑吟渐起,与群山间的风啸相和,奏响新学期的第一曲乐章。
远处,最高的那座剑峰之巅,一个白衣身影负手而立,目光穿透云雾,落在山门前那对舞剑的年轻人身上。
他嘴角,扬起一丝极淡的笑意。
“有意思的小家伙们。”
孙一心与美蒂斯持剑而立,心神完全沉浸于“剑阁”二字所化的无尽剑意洪流中。
起初,两人的剑招各自独立。
孙一心的鸣殇剑循着雷霆轨迹,每一式都带着紫金色的电芒,快如疾风,烈如霹雳。剑锋所过之处,空气被撕裂出细微的“滋滋”声,那是雷霆余韵在空气中跳跃。
美蒂斯的朱炎剑则勾勒出火焰与光的纹路。她的剑势圆融圣洁,金红色的剑光如展翅朱雀,华丽中带着焚烧万物的炽热。剑锋流转间,光与火交融,在空气中留下久久不散的温暖轨迹。
然而,随着他们对“剑阁”二字感悟的深入,某种奇妙的共鸣开始产生。
孙一心剑招中雷霆的爆裂,隐隐呼应着美蒂斯火焰的升腾。美蒂斯剑意中光明的普照,又似乎在引导孙一心雷霆中那抹代表生机的木灵之气。
两人的剑,开始无意识地靠近。
第一式交错。
鸣殇剑一记“惊雷刺”直取中宫,朱炎剑恰在此时一招“火羽翔”侧翼掩护。双剑并未相触,但剑势灵力却在空中悄然交织。雷光引动火焰,火焰反哺雷威,一式简单的配合,威力竟凭空增强了三成!
两人同时一震,从深层的感悟中惊醒一瞬,对视一眼,眼中皆闪过惊异与明悟。
无须言语,他们立刻明白了——这两个字中蕴含的,不仅是单人剑法,更有……合击之道!
冯依楠也察觉到了异常,她屏住呼吸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。作为剑灵体,她对剑意的感知远超常人。此刻,她能“看”到,山门石柱上那“剑阁”二字,正散发出两股截然不同却又浑然一体的剑意流,如同阴阳双鱼,分别注入孙一心与美蒂斯体内。
第二式相随。
孙一心步伐陡然一变,脚下踏出玄奥的北斗步,身形如游龙般缥缈不定。这是他从太玄御剑诀中化出的身法,配合鸣殇剑的“雷影重重”,顿时幻化出七八道真假难辨的身影,每一道都带着凌厉的雷光剑刺。
几乎本能地,美蒂斯动了。她没有去分辨哪道是真身,而是朱炎剑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形剑圈——“光耀之环”。柔和却坚韧的光明剑意如涟漪般扩散,并未攻击,而是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力场。
奇妙的事情发生了。孙一心那些幻影在触及光耀之环的瞬间,并非被阻隔,而是被“加持”了!光明剑意巧妙地附着在雷霆幻影之上,使其不仅拥有雷的迅捷破坏,更具备了光的穿透与净化特性!威力再涨!
第三式相生。
美蒂斯剑势一转,由守转攻。“凤舞九天”展开,她整个人仿佛化作一只燃烧的朱雀,剑光如羽,铺天盖地倾泻而下,炽热的高温让空气都微微扭曲。
孙一心没有选择硬撼或躲避,他沉腰立马,鸣殇剑竖直向天,六色金丹全力运转。金灵之力赋予剑锋无匹锐利,水灵之力化为绵密剑网缓冲,木灵之力生机流转稳固剑身,火灵之力与美蒂斯的朱雀真火共鸣,土灵之力沉厚如山作为根基,最终,统御一切的雷灵之力爆发!
“雷域·开!”
以孙一心为中心,一个直径三丈的紫金色雷域瞬间张开。美蒂斯的“凤舞九天”剑雨落入雷域,非但没有被削弱,反而像是火星溅入油锅!雷与火疯狂相生,雷域化作一片雷火炼狱,威力暴涨数倍!那炽烈狂暴的气息,让远处观战的冯依楠都下意识后退了半步。
第四式共融。
这一刻,两人福至心灵。
孙一心剑招中那五行轮转的意韵,与美蒂斯光明火焰中蕴含的生生不息之道,产生了最深层次的共鸣。他们不再分彼此,剑随身走,意随心动。
孙一心的鸣殇剑划出阳刚的直线、折角,如雷霆撕裂长空,如山峰巍然耸立。美蒂斯的朱炎剑则描摹出阴柔的弧线、圆转,如流水绕石,如春风化雨。
一刚一柔,一阳一阴,一攻一守,一动一静。
他们的剑招开始互补,孙一心雷霆剑势中过于刚猛、易折之处,被美蒂斯柔和的光明剑意悄然化去锋芒,转为内敛的杀机。美蒂斯火焰剑意中消耗巨大、后续乏力的缺点,则被孙一心五行轮转、生生不息的剑意根基稳稳托住,得以持续燃烧。
两人的身影在夕阳下交错、旋转、分离又重合。剑光不再是单一的紫金或金红,而是开始交融,化作一种更为绚烂、也更为和谐的霞彩色泽。剑鸣声也变了,不再是孤高的清吟或炽烈的呼啸,而是化为一曲奇妙的合鸣,时而高亢如龙吟凤哕,时而低沉如流水潺潺。
最终式——合一。
孙一心与美蒂斯同时跃起,在空中相对而视。
孙一心眼中六色光华流转,最终归于一片沉静的紫色雷霆,如星空般深邃。美蒂斯眼中金红光芒大盛,最终化为最纯净的光,如朝阳般温暖。
两人同时出剑。
鸣殇与朱炎,并未碰撞,而是剑尖遥指,灵力、剑意、乃至彼此的心神,在虚空中毫无保留地对接、融合!
“锵——!”
一声清越无比、直上九霄的剑鸣,自双剑交汇处响起!
刹那间,风云变色!
笔锋山间常年缭绕的云雾,被一股无形的剑意驱散。夕阳的余晖毫无阻碍地洒落,将山门、石柱、以及空中那对持剑的身影染成璀璨的金色。
以他们为中心,一幅巨大的、缓缓旋转的“太极阴阳图”虚影显化在空中!阴阳鱼一为紫金雷霆交织五行霞光,一为金红火焰环绕圣洁光辉。两者并非静止,而是在不断地流转、转化、相生!
一股沛然莫御、却又圆融和谐的剑意笼罩了整片山门区域。那剑意中,既有雷霆审判的威严,又有光明普度的慈悲;既有五行轮转的浩瀚,又有火焰涅盘的炽烈。它不显得狂暴,反而给人一种“道法自然”的玄妙感。
冯依楠彻底呆住了。她身为剑灵体,对剑道的理解远超同辈,但眼前这一幕,依然超出了她的认知。这不是简单的剑招配合,这是……剑意层面的深度融合,是真正意义上的“双心一体,双剑合璧”!
空中,太极图虚影缓缓消散。
孙一心与美蒂斯飘然落地,相视一笑。他们额头都带着细密的汗珠,眼神却无比明亮。无需检视,他们便知道,一套完整的、专属于他们两人的合击剑法,已然烙印在彼此的灵魂与剑心之中。
这套剑法,无形无谱,却有心有灵。它基于他们对“剑阁”二字的共同感悟,更根植于他们生死与共的经历和心意相通的情感。它融合了孙一心的《雷帝经》五行轮转之理与太玄剑诀,融合了美蒂斯的光明教会传承与朱雀真火之道,最终化为一套刚柔并济、阴阳相生、威力无穷的双人剑法。
“此剑法,当为何名?” 美蒂斯轻声问,眼中映着孙一心的影子。
孙一心略一思索,感受着体内尚未平息的、与美蒂斯剑气隐隐共鸣的灵力,又抬头看向那高耸如剑的笔锋群山,微笑道:“缘起剑阁,意合阴阳。便叫它——‘两仪同心剑’,如何?”
“两仪同心……” 美蒂斯细细品味,嫣然一笑,“甚好。”
冯依楠此时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,她走到两人身边,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,最终化为一句由衷的赞叹:“父亲见到你们,一定会非常高兴。此等剑缘,千年难遇。”
山风掠过,带着剑阁特有的凛冽与肃穆,却也吹不散那对年轻人之间,以及他们与新悟剑法之间,那温暖而坚韧的羁绊。
新学期的第一课,尚未踏入剑阁山门,他们便已收获了一份无价的厚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