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部组装完成时，已经是深夜。林墨试穿了一下。马甲比他想象的沉，大约有七八公斤，穿着行动有些不便。但当他用拳头缓慢按压胸口囊袋时，流体柔软下陷；当他突然用掌根快速击打同一位置时，能明显感觉到流体瞬间变硬，将冲击力分散到周围区域，同时胸口处的led亮起红灯。
“效果不错。”林墨对着镜子看了看。马甲外观有些臃肿怪异，透明的囊袋里装着不同颜色的流体（他添加了无害色素以便区分），配合闪烁的led灯，充满了廉价的“科幻感”和手工制作的粗糙痕迹。这正是他要的效果。
就在他脱下马甲时，手机响了。是苏晚。
林墨深吸一口气，调整了一下情绪，接通电话。
“喂，苏晚？”
“林墨，没打扰你吧？”苏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，但努力保持着轻快。
“没，刚忙完直播准备。怎么了？”
“就是……想跟你聊聊。今天又被客户骂了，心情有点不好。”苏晚叹了口气，然后语气一转，“不过听说你最近在准备新直播？好像很有趣的样子。”
“嗯，搞个新玩意儿，叫‘流体护甲’，穿着让人打那种。”林墨用轻松的语气说，“估计又会被人说哗众取宠。”
“怎么会！我觉得特别有创意！”苏晚立刻说，然后顿了顿，“其实……我上次说的那个投资公司的朋友，他听说你又有新点子，特别感兴趣。他还说，他们公司最近也在关注柔性防护材料方向，有几个技术大牛正好在国内。他就又托我问……你愿不愿意一起吃个饭，纯粹聊聊技术，不聊商业。他说就当是同行交流，说不定能给你点灵感呢？”
果然来了。而且这次更直接，以“技术交流”、“给灵感”为名，降低了目的性。
林墨假装犹豫了几秒：“这个……人家是专业人士，我就是个瞎搞主播，聊不到一块去吧？”
“不会的！我朋友说了，他们就喜欢有奇思妙想的人，很多创新都是从跨界碰撞中来的。”苏晚劝说道，“而且你看，你最近不是老说被人盯着烦吗？我那个朋友正好也懂点网络安全和隐私保护，吃饭的时候可以顺便请教一下。就当多认识个朋友，没坏处的。”
她把“网络安全咨询”这个钩子也抛出来了。
林墨又沉默了几秒，才像是下了决心：“那……行吧。不过我这周要准备直播，比较忙。下周吧，下周三四左右，你看怎么样？”
“太好了！我跟我朋友说，让他安排！”苏晚的声音明显轻快起来，“那就定下周四晚上？地点我来定个安静的地方？”
“别，上次你请我了，这次我来定吧。”林墨说，“我知道有家私房菜馆，包厢挺私密的，味道也不错。我订好了把地址发你。”
这是“磐石”的要求——见面地点必须由他们完全控制。
苏晚似乎没想到林墨会主动定地点，迟疑了一下，但很快说：“好啊，那就麻烦你了。我等你消息。”
挂断电话，林墨立刻联系青松，告知见面时间初步定在下周四晚。
“收到。地点我们会安排，明天给你地址。”青松说，“另外，我们监测到，在你和苏晚通话期间，有一个加密信号从苏晚手机附近发出，持续时间很短，内容无法破译，但信号特征与周明持有的某个设备吻合。他很可能就在苏晚旁边，监听你们的对话。”
林墨眼神微冷。对方果然在实时操控。
“苏晚的处境可能比我们想的更不自由。”青松补充，“我们正在评估是否在适当时机，尝试接触和争取她。但目前不宜打草惊蛇。”
“明白。”林墨说。他心情复杂。如果苏晚是被胁迫的，他希望能拉她一把。但如果她已经深陷其中……
他摇摇头，把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“流体护甲”上。还有六天就要直播演示，他需要做更多测试和优化。
更重要的是，在直播中，他不仅要“整活”，还要为下周与周明的见面埋下更多的“钩子”。
他打开电脑，开始撰写直播脚本。在演示冲击测试的环节，他决定加入一段“即兴发挥”：
当用棒球棒击打马甲，流体硬化保护后，他要“懊恼”地抱怨：“这玩意儿反应还是不够快！要是能在我‘想到’要挨打的瞬间就变硬，或者能根据打过来的力道自动调节硬度，甚至能把冲击能量转化成别的东西……比如电能储存起来，那才叫牛！可惜啊，这些都得用上智能算法、高速传感和能量转换材料，我上哪儿搞去……”
这些话，是说给观众听的，更是说给可能在看直播的周明和他的“技术顾问”听的。他们要听到的是一个“有想法但受限于资源”的发明家，一个渴望更高级技术支持的潜在目标。
写完脚本，林墨又检查了一遍马甲和测试道具。棒球棒、塑料锤、一个装着沙袋的简易落锤装置……安全起见，冲击测试都会控制在安全力度内，并且他会穿着内衬缓冲垫。
一切准备就绪时，已是凌晨两点。
林墨站在窗前，看着沉睡的城市。远处仍有零星的灯火，像是永不疲倦的眼睛。
他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武侠片，主角总是身陷重围，却能凭借智慧和勇气杀出重围。他现在的情况，有点像现代科技版的“身陷重围”——只是敌人看不见，武器不是刀剑，而是人心、技术和无形的渗透。
但他不是孤身一人。身后有“磐石”，有整个国家的支持。而他自己，也有系统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“外挂”。
他摸了摸手腕内侧新贴上的监测贴片，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。
下周四的见面，将是一场关键的试探。而在这之前，他需要用一场精彩的“整活”直播，给对手足够的信心，让他们觉得这条鱼，值得花更大代价来钓。
他回到工作台，最后调试了一下马甲上的led灯控制系统。
按下测试键，马甲上的led灯依次亮起，红黄绿三色交替闪烁，像是某种无声的讯号。
在灯光映照下，那个木头桥墩模型上的红漆标记，也仿佛微微发亮。
林墨关掉灯，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。
然后，他轻声说：
“放马过来吧。”
夜色深沉，网正在收紧。
而猎人，已经准备好了陷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