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将淮阴城周边的天空染成大片橘红。持续整日的喧嚣战场,九二式重机枪的断续点射、掷弹筒榴弹的沉闷爆炸、汉阳造与中正步枪的零星还击、坦克引擎的隐约轰鸣。
迅速减弱、几近停歇。升腾的硝烟不再激烈,转为灰白色的薄雾,低低地笼罩在布满弹坑的田野、焦黑的断壁残垣和蛇腹形铁丝网的上空。
战壕里,士兵们抓紧这短暂的间隙,传出撕开干粮油纸的窸窣声、军用水壶金属盖旋开的轻响、还有重伤员压抑不住的、断断续续的呻吟。
鬼子前沿战壕内,一名满脸硝灰的军曹摘下九零式钢盔,用磨破的袖口狠狠擦了把脸,露出布满红血丝的疲惫眼睛。
他死死盯着对面龙国军队阵地逐渐模糊的暗影,对旁边抱着歪把子轻机枪、神情紧张的新兵压低声音嘶哑道:
“安静?哼…别被这假象骗了!”他喉结滚动,声音干涩而警惕。“那些支那兵,白天被我们的机枪和掷榴弹压得抬不起头…天一黑透…”
他下巴朝前方浓重的暮色猛地一扬,“就是他们的天下了!刺刀见红,手榴弹开路,比白天狠十倍!”
“那…我们的炮兵和飞机呢?”新兵的声音带着一丝希冀。军曹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冷笑,手指用力戳着冰冷的战壕壁:
“炮兵?夜里观测镜就是摆设!报过去的坐标,十有八九炸到自己人头上!中队长嗓子喊哑了也没用!”
“飞机?天黑以后连只鸟都不敢从机场飞起来!”
他猛地重新扣紧钢盔,咔嚓一声拉动三八式步枪的枪栓,检查黄橙橙的子弹是否上膛:“都给我打起精神!刺刀上好!手雷放在最顺手的地方!今晚…准备用牙齿撕碎他们!”
在龙国军队的阵地后方,一种截然不同的、充满引力的寂静弥漫着。数十个由战斗经验最丰富的老兵带领的精悍小组,已完成最后伪装。
士兵们用锅底灰和泥土混合涂抹在脸颊、脖颈和枪械金属部位,将磨利的刺刀用布条紧紧缠死在枪口,腰间皮带上挂满木柄巩式手榴弹,所有可能发出声响的装备:
水壶、饭盒、工兵铲都用布条或草绳牢牢固定。他们或蹲或伏在出发阵地边缘的弹坑或浅沟里,眼神在昏暗中扫视前方,身体紧绷。只待夜色再深几分,便将渗入敌阵。
后方更广阔的阵地上,士兵们大多背靠掩体席地而坐。他们沉默地啃咬着冷硬的杂粮饼,小口啜饮着水壶里所剩不多的凉水,用沾满油污的布反复擦拭着步枪的枪机和撞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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