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色奔驰770k的引擎低吼,庞大的车身艰难地向前挪动。101军医院那两扇高大的铁艺大门已经能望见,但门前数百米的范围却成了寸步难行的泥潭。视线所及,密密麻麻地塞满了人力和车辆。
几十辆黄包车和简陋的平板人力车横七竖八地停放着,车夫们光着膀子,油亮的脊背和肩膀上搭着汗巾,或是蹲在车边啃着干粮,或是大声吆喝着招揽刚看完病出来、脚步虚浮的客人。
更多的空间则被各式各样的摊贩占据。这里的摊贩显然摸准了门道,几乎看不到卖衣服或日用品的。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冒着热气的吃食摊子:
竹篾编的大蒸笼敞开着,露出里面白胖喧软的馒头、花卷;
一口大铁锅里翻滚着清亮见底的高汤,旁边竹簸箕里码着细长的面条,老板娘麻利地抓起一把,丢进滚水里;
小炭炉上架着平底锅,滋滋作响地煎着薄皮馅饼,焦黄的油泡在饼皮边缘鼓起又破裂;
一个老头守着木桶,揭开盖子,里面是温热的、加了糖的稀粥,用长木勺舀出,倒进客人自带的搪瓷缸里;
甚至还有担着扁担卖削好皮的水嫩荸荠和洗净的脆萝卜条的,篮子上盖着湿润的白布。
面粉的麦香、猪油的荤香、蔬菜的清气,混杂着汗味和尘土气,弥漫在拥挤的空间里。叫卖声此起彼伏:“热乎的包子馒头!”
“汤面!骨头汤面!”
“现煎馅饼,香脆咧!”
“刚削的荸荠,清甜解渴!”讨价还价的声音也夹杂其中:“老总,再添半勺粥嘛!”
“这饼凉了,便宜两分钱!”
奔驰车宽大的车身在这里显得格外笨拙。警卫班长紧皱眉头,车前的人群缓慢地让开一条仅容车身勉强通过的缝隙。车轮压过地上的菜叶、果皮和水渍,发出轻微的黏腻声响。
车窗外,一张张带着病容或疲惫的脸,好奇或敬畏地贴着车窗玻璃向内张望。顾靖澜坐在后座,看着窗外缓慢移动的景象。他知道这拥堵的源头:101军医院如今没有战事伤员,他下令免费为福省百姓看病治疗。
这命令不仅吸来了福省的病人,连同周边数省听闻消息、看不起昂贵郎中的百姓也拖家带口而来。挂号处的长龙从早排到晚。药房窗口前,气氛凝重许多。拿到处方的病人或家属,攥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,仔细地询问药价。
穿着白褂的司药员隔着铁栅窗,清晰地报出每种药材的价格:“当归三钱,一毛。”“甘草两钱,五分。”“黄连粉五分,两毛。”拿到药包的病人,脸上既有病痛减轻的期盼,也有掂量着手中铜板、盘算着够不够下次抓药的忧虑。
顾靖澜的目光扫过那些捏着药包、数着铜板的背影。药材确实贵如黄金,但福省的情况,已是龙国罕见。
顾家商会的药材经销商遍布省内,在顾家商会的施压下硬是将大部分药材的价格,压在了比和平年代高五成的水平,远低于其他省份动辄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市价。粮食也是如此,福省已经是龙国内糙米价格最低的省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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