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!去看看!”曹大林二话不说,带着刘二愣子和另外两个队员,快步朝着狐狸沟方向赶去。
还没到地方,就听见那边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肆无忌惮的嬉笑声。走近一看,曹大林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!
只见狐狸沟那片原本草木丰茂的阳坡,此刻一片狼藉!五味子的藤蔓被扯得七零八落,地上散落着大量未成熟的青色果实和破碎的叶片。好几处地方被挖得坑坑洼洼,露出新鲜的黄土,一些明显是年份不足、只有手指粗细的黄芪幼苗被随意丢弃在一边,已然枯萎。十几个人影正在坡上忙碌着,他们的背篓里塞得满满当当,还在继续着这种掠夺式的采集。
“住手!都给我住手!”曹大林一声怒吼,如同惊雷,在山谷中回荡。
那些正在采药的三道沟社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,纷纷停下手,转过身来。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、面相有些凶悍的黑脸汉子,曹大林认得他,是三道沟屯有名的浑人,叫赵老歪。
赵老歪看清是曹大林,先是一愣,随即撇了撇嘴,满不在乎地说道:“我当是谁呢,原来是草北屯的曹大支书啊?咋的?这山是你家开的?俺们采点药,碍着你啥事了?”
曹大林强压着怒火,走到赵老歪面前,指着满地的狼藉,声音冰冷:“赵老歪!你看看你们干的好事!这是采药吗?这是断子绝孙!五味子青的都捋,黄芪苗都挖,有这么干的吗?!”
赵老歪双手一摊,耍起了无赖:“曹支书,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。山里的东西,天生天养,谁采不是采?俺们三道沟穷,比不上你们草北屯搞合作社阔气,俺们就指望这点药材换点油盐钱呢!咋?你们吃肉,还不兴俺们喝点汤了?”
他身后那些三道沟的社员也纷纷附和:
“就是!你们草北屯把好地方都占了,还不让俺们采药了?”
“这山是国家的,又不是你们曹家的!”
“管得真宽!”
刘二愣子气得额头青筋直跳,握紧了拳头就要上前理论,被曹大林用眼神制止了。
曹大林知道,跟赵老歪这种浑人讲道理,效果不大。他深吸一口气,不再纠缠道理,而是直接划出了底线:“赵老歪,我不管你怎么说。狐狸沟这片,历来就是我们草北屯管护的地界!你们今天越界过来,还这么破坏性地采集,就是不行!现在,带着你们的人,立刻离开!把采的药,留下!”
“啥?留下?”赵老歪眼睛一瞪,嗓门也高了起来,“曹大林!你别给脸不要脸!俺们辛辛苦苦采的,凭啥留下?你想黑吃黑啊?告诉你,没门!今天这药,俺们拿定了!有本事你就动手抢!”
他话音一落,身后那十几个三道沟的壮劳力纷纷围了上来,手里拿着镐头、棍子,面露凶光,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。草北屯这边只有曹大林、刘二愣子等四人,形势瞬间变得剑拔弩张!
刘二愣子和其他两个队员也立刻挺身上前,毫不畏惧地挡在曹大林前面,双方怒目而视,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。
冲突,一触即发!
曹大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他知道,一旦动手,无论输赢,都将是两个屯子之间的仇怨,后果不堪设想。但此刻退缩,不仅意味着草北屯的利益受损,更意味着他定下的规矩和合作社的权威被公然践踏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曹大林的目光扫过赵老歪等人身后那片被破坏的山坡,又看向远处草北屯社员们正在有序采药的区域,一个念头闪过脑海。他不能硬拼,但也不能退让。
他猛地抬起手,阻止了即将冲上去的刘二愣子,然后,用一种异常冷静,甚至带着一丝悲悯的目光,看向赵老歪,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:
“赵老歪,你们三道沟,是想学‘杀鸡取卵’的傻子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