吾名曹彬,老大乃大汉宋王赵匡胤

第60章 抚恤伤亡,收拢民心

乾德三年的深秋,仿佛是为了映衬某种肃穆的氛围,成都城外的银杏林一夜之间染上了浓郁的金黄。然而,比这秋色更引人注目的,是城北一座拔地而起的崭新建筑——忠烈祠。

这座祠庙由曹彬亲自选址、下令督造,动用部分军饷及罚没豪强的款项,日夜赶工而成。祠庙采用川中常见的青石与楠木结构,飞檐斗拱,庄重而不失威严。汉白玉砌成的九级台阶,在清冷的晨光中泛着温润而肃穆的光泽。祠前是一片极为开阔的广场,以青石板铺就,足以容纳数万人。

这一日,黎明时分,薄雾尚未散尽,整座成都城便已苏醒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肃穆与悲壮。通往城北的道路上,人流开始汇聚,如同涓涓细流,最终汇入忠烈祠前那片巨大的广场。

广场之上,三万西川将士已按营列队,肃然静立。铁甲反射着初升朝阳冰冷的光,枪戟如林,沉默中蕴含着惊人的力量。而在将士方阵之外,是更多自发前来的百姓,男女老幼,摩肩接踵,人山人海,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,低声的议论与啜泣交织成一片压抑的悲声。

曹彬的长子曹璨,年仅十七岁,天未亮便已在祠前督导最后的事宜。他身着一身素白儒衫,身形虽略显单薄,但眉宇间已有了其父般的沉稳与坚毅。他仔细检查着祭坛上的每一处细节——香炉的摆放、祭品的陈列、礼器的光泽。

“香炉需再往左移三寸,”他轻声对负责礼仪的官员吩咐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“父亲再三叮嘱,要让所有将士,无论站在哪个角落,都能看到祭奠忠魂的青烟,笔直上达云霄。”

礼官连忙依言调整,忍不住低声赞道:“大公子年纪虽轻,处事却如此缜密周到,颇有太保之风。”

曹璨微微摇头,脸上并无得色,只有深沉的肃穆:“皆是父亲平日教导。父亲言,祭祀之事,最重诚心诚意,一器一物,一仪一轨,皆需体现对捐躯忠魂的最高敬意,容不得半分马虎。”他的目光扫过台下那望不到边的人群,尤其是在最前排那些披麻戴孝、神情悲戚的阵亡将士家属身上停留片刻,心中沉甸甸的。

辰时正刻,三声浑厚悠长的号角划破长空,回荡在成都城内外。全场霎时寂静下来,所有的目光都投向祠庙入口的方向。

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,曹彬缓步而来。今日,他未着平日那身彰显武力的戎装,而是按朝廷最高规格,穿戴全套一品朝服:头戴七梁进贤冠,身着紫色蟒袍,腰束玉带,悬挂着枢密副使的银鱼袋。象征着宁江军节度使权威的旌节,由两名身材魁梧、神情肃穆的亲兵高擎在前开道,十六名手持长戟、甲胄鲜明的卫士分列两侧,护卫着这位西川的实际主宰。

“参见太保!”

三万将士齐声行礼,甲胄叶片碰撞,发出如山鸣谷应般的铿锵之声,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。这声音里,不再仅仅是对上司的敬畏,更饱含着经历军饷风波和田亩清查后,近乎狂热的拥戴与誓死追随的决心。

曹彬面容沉静,步履稳健,一步步登上那汉白玉祭坛。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,掠过那些熟悉或陌生的将士面孔,最终,定格在最前排那些特殊的与会者身上。

那里,有被孙女搀扶着、双目失明却依旧努力朝向祭坛方向的老妇人,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孙女的胳膊,仿佛在汲取力量;有怀抱尚在襁褓中婴儿的年轻少妇,低着头,肩膀微微耸动,泪水无声地滴落在婴儿的襁褓上;有相互搀扶、白发苍苍的老翁老妪,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沟壑与丧子之痛;还有那些半大的孩子,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孝服,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茫然与悲伤……他们都是在这场平定西川的战争中,失去了儿子、丈夫、父亲的可怜人。

曹彬深吸了一口气,仿佛要将这弥漫着悲伤与庄严的空气吸入肺腑。他从宽大的朝服袖中,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祭文。这祭文,是他昨夜于帅府书房,屏退左右,亲笔所书。烛光下,他忆起夔门血战、剑阁鏖兵、锦江受降……一个个鲜活的面容在眼前闪过,笔墨饱蘸着追思与沉痛。

祭文展开,曹彬那沉浑而带着磁性的声音,通过特殊设计的扩音石壁,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,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:

“维乾德三年秋,检校太保、枢密副使、宁江军节度使、判成都府事臣曹彬,谨率西川文武百官、全军将士,以清酌庶羞,致祭于西川平叛之战中,殒身王事、为国捐躯之将士英灵之前:”

他的声音起初平稳,但念及开场,便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哽咽,不得不停顿片刻,稳了稳心神,才继续念道:

“呜呼!忆昔王师西征,旌旗蔽空,舳舻千里。尔等执锐披坚,血战于巴山蜀水之间。剑门关前,矢石如雨,尔等冒死先登,以血肉之躯,撞开天险;锦江岸畔,白刃相接,尔等奋勇当先,以肝胆热血,涤荡妖氛。或为先锋摧敌垒,陷阵冲锋,视死如归;或为后拒保粮道,力战殉节,义无反顾;或守城戍垒,粮尽援绝,犹自死战不退……”

随着祭文展开,具体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,一场场惨烈的战斗,坛下开始传来压抑不住的啜泣声,如同秋风中呜咽的松涛。

曹彬的声音渐渐提高,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:

“……夔门初破之日,有振武军都头张三,率敢死士百人,夜袭锁江铁索,身被十创,血流如注,犹大呼‘杀贼’不止,终力竭而亡,身躯不倒……”

话音未落,台下那位双目失明的老妇人猛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:“我的儿啊——!三郎——!”她挣脱孙女的搀扶,朝着祭坛方向伸出颤抖的双手,仿佛想触摸那早已逝去的儿子。身旁的儿媳,张三的妻子,再也忍不住,抱住婆婆,放声痛哭起来。周围的百姓无不为之动容,掩面拭泪。

曹彬强忍心中酸楚,继续念道:

“……绵州苦战之时,龙捷军校尉李四,奉命率五十死士,断后阻敌,掩护主力转移。陷入重围,浴血奋战,自晨至暮,杀伤无算,终因众寡悬殊,五十壮士,尽数捐躯,无一生还……”

“爹爹——!”一个约莫十岁、身着重孝的男孩,猛地从人群中冲出,跪倒在祭坛之下,朝着北方——他父亲战死的方向,重重地磕下头去,额角瞬间一片青紫。他是李四的独子,今日特意穿着父亲留下的一套略显宽大的旧战甲,前来祭奠。那稚嫩却充满悲怆的呼喊,像一把重锤,敲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
祭文的声音在秋风中继续回荡,每一个被提及的名字,每一段被描述的事迹,背后都是一曲可歌可泣的壮歌,都是一个家庭支离破碎的悲剧,都牵扯着台下无数人的泪腺与心弦。哭声越来越大,逐渐连成一片,整个广场被巨大的悲恸所笼罩。

祭文最后,曹彬的声音再次变得高昂而坚定,如同宣誓:

“……今者,逆寇荡平,巴蜀底定,黎庶安堵,百业待兴。此太平之基,皆尔等以青春热血,以血肉之躯所筑就也!尔等之功,重于巴山;尔等之烈,彪炳青史!”

他稍作停顿,目光如电,扫过全场,然后郑重宣布:

“今特建此祠,立祀供奉,使忠魂有所依归,使英灵永享血食!自今而后,每年春秋二祭,由本官或继任西川主官,亲自主祭,永世不绝!所有阵亡将士之名,皆镌刻于贞石之上,丹青留名,万古流芳!”

随即,他的目光转向那些悲恸欲绝的家属,声音变得格外温和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:

“尔等之父母,即为本官之父母!官给粟帛,奉养天年,直至终老;尔等之妻孥,即为本官之亲眷!免其徭役,抚其孤弱,助其立身;尔等之子女,即为本官之子女!教养成材,或入义学,或习技艺,或承父志,皆由朝廷供养,直至其能自立于世!凡我西川官民,当永志尔等之功,善待尔等之亲!此誓,天地共鉴,鬼神同听!”

这番话,如同在翻滚的油锅中投入了一瓢冷水,瞬间点燃了全场!那位失去独子的老翁,颤巍巍地在儿子的搀扶下站起身,老泪纵横,向着祭坛深深一揖,声音嘶哑却清晰:

“太保仁德!苍天可鉴!老朽……老朽虽失独子,肝肠寸断!但见太保如此厚待我等孤老,如此尊崇阵亡将士,我儿……我儿死得其所!死得值了!老朽……代我儿,谢过太保大恩!”

这发自肺腑的呼喊,引发了更大的共鸣。一位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挤出人群,高声喊道:“曹太保仁义!阵亡将士是为我们西川死的!在下虽是一介商贾,愿捐银五千两,资助忠烈祠香火,抚育阵亡将士遗孤!”

紧接着,一个挎着篮子的农妇也站了出来,篮子里是她刚摘下的新鲜瓜果:“民妇家里穷,没什么银钱,但这些瓜果,请太保收下,给将士们的娃儿们尝尝鲜!民妇的男人也在军中,他知道太保如此待我们,定会拼死效力!”

“愿为太保效死!”将士们的呐喊声再次震天动地地响起,许多铁打的汉子此刻也热泪盈眶,他们看到的不仅是主帅对亡者的尊崇,更是对自己未来命运的保障!跟着这样的主帅,死了,家人有靠;活着,前程有望!

张魁猛地拔出佩刀,单膝跪地,刀尖触地,发出清脆的铮鸣,他仰头望着祭坛上的曹彬,虎目含泪,嘶声吼道:“太保!从今往后,末将这条命,就是太保的!水里火里,刀山油锅,只要太保一声令下,末将要是皱一下眉头,天打五雷轰!”

王铁柱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,与其他将领一起跪下,声音带着哭腔:“太保待我们恩同再造!我们必以死相报!晋王……晋王那些小人,休想动太保分毫!”

祭祀仪式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,庄严肃穆,悲壮感人。当最后的祭酒洒向大地,袅袅青烟带着生者的哀思与承诺直上云霄时,整个西川的人心,仿佛也随着那青烟,凝聚在了一起。

仪式完毕,曹彬并未立刻离去。他亲自走下祭坛,在刘光义、欧阳炯等人的陪同下,来到阵亡将士家属聚集的区域,开始逐一发放抚恤银两和物资。他来到那位双目失明的老妇人面前,亲手将一份格外厚重的抚恤银放在她颤抖的手中。

“老人家,”曹彬的声音异常温和,“这是您儿子张三,用生命和忠诚换来的荣光,也是朝廷和本官的一点心意。从今往后,您就是本官的亲人,帅府会定期派人来看望您,有任何难处,可直接来寻我。”

老妇人紧紧抓住曹彬的衣袖,仿佛抓住了唯一的依靠,泣不成声:“太保……太保……我儿在的时候,就常说,跟着您打仗,死了也值!今日……今日老身信了!信了!老身就是现在闭眼,也能……也能含笑九泉了!”

这时,那个穿着肥大孝服的小女孩,仰起头,睁着天真又带着困惑的大眼睛,怯生生地拉着曹彬的蟒袍衣角,稚声问道:“太保大人……我爹爹……什么时候回来呀?他说去打坏人,打完就回来给我买糖人……”

女孩的母亲,那位年轻的寡妇,吓得脸色煞白,连忙去拉孩子:“妞妞!不许胡说!快给太保赔罪!”

曹彬蹲下身,与女孩平视,轻轻抚摸着她稀疏枯黄的头发,眼中满是怜惜与沉重:“好孩子,你爹爹……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,他在天上,变成了最亮的那颗星星,每天都在看着你呢。”他解下腰间那枚随身佩戴多年、温润光洁的玉佩,轻轻放在女孩的小手里,“你看,这是太保给你的信物。从今以后,太保就是你的爹爹,见它如见太保。以后想吃糖人,就来找太保爹爹,好不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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