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红色的光柱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,将黑牛角山上空翻滚的黑云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。那精纯的寂灭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,一波波向外扩散,所过之处,草木瞬间枯黄凋零,连岩石都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,变得酥脆灰败。
林默、冷清秋和阿幼朵强忍着那直侵灵魂的冰寒与死寂,紧追着残刃等人的身影,冲入了光柱升起的方向——一个位于黑牛角山腹地的巨大天然洞窟。
洞窟入口处怪石嶙峋,布满了各种早已风化模糊的古老石刻,描绘着一些祭祀、舞蹈以及人与各种奇异虫豸共处的场景,充满了蛮荒神秘的气息。一踏入洞窟,那股寂灭之意更是浓烈了数倍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硫磺、血腥以及某种古老腐朽的怪异气味。
洞窟内部空间极其广阔,仿佛将整座山腹都掏空了一般。顶部垂落着无数如同利齿般的钟乳石,闪烁着幽暗的光泽。而在洞窟的最中央,是一个巨大的、由某种黑色玉石垒砌而成的圆形祭坛。
祭坛古朴而粗糙,表面刻满了比入口处更加复杂、更加诡异的图案和符号,隐隐构成一个庞大无比的阵法。此刻,祭坛正散发着幽幽的黑光,与从天而降(穿透山体)的暗红色光柱连接在一起。那暗红色的光柱源头,赫然正是悬浮在祭坛正上方的一团拳头大小、缓缓旋转、散发出令万物终结气息的火焰——寂灭冥炎的本体火种!
它似乎被这祭坛和某种力量暂时束缚、激活了!
而在祭坛的四周,分别矗立着四尊形态狰狞、非人非兽的巨石雕像。它们或手持扭曲的蛇杖,或头顶盘旋着毒虫,或身披羽衣面目模糊,散发出古老而蛮横的威压,仿佛守护着这座祭坛。
残刃尊者及其手下的叛逃蛊师,此刻正站在祭坛边缘,与另一批人对峙着。
那另一批人,人数不多,只有七八个,但个个气息彪悍,穿着以黑色和深蓝为主的苗疆传统服饰,身上佩戴着各种骨饰、银器和活生生的蛊虫。为首者是一名头发花白、脸上布满刺青、手持一根盘绕着青蛇拐杖的老妪,她眼神锐利如鹰,周身散发出的蛊力波动如同深潭,深不可测。
“黑苗大祭司,桑吉阿婆!”阿幼朵看到那老妪,眼中闪过一丝敬畏,低声对林默二人说道,“她是黑苗现存辈分最高、蛊术最强的几人之一,一直守护着祖地禁地。看来幽冥教和叛徒的动静,早已惊动了她。”
此刻,桑吉阿婆正怒视着残刃等人,用苗语厉声呵斥着什么,虽然听不懂,但那股愤怒与决绝之意表露无遗。她身后的黑苗勇士们也个个怒目而视,手中武器和身上蛊虫皆已蓄势待发。
残刃尊者面无表情,似乎对桑吉阿婆的呵斥充耳不闻,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祭坛上方的寂灭冥炎上。他身旁的叛逃蛊师乌骨达则阴笑着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:“桑吉老太婆,时代变了!守着这些老古董有什么用?寂灭冥炎乃是无上圣物,合该由‘圣教’掌控,带领我苗疆走向新的辉煌!你们若是识相,就乖乖让开,否则,别怪我们不顾同族之情!”
“呸!背祖忘宗的畜生!”桑吉阿婆怒骂,“冥炎乃上古凶物,先祖费尽心力才将其引至此地,借地脉阴煞与蛊神之力镇压!你们竟敢妄图释放它,是想让整个苗疆,不,是让天下都为你们的野心陪葬吗?!”
林默心中恍然,原来这寂灭冥炎并非偶然流落至此,而是被苗疆先祖主动引来并设法镇压的!这黑牛角山,这古老祭坛,便是镇压冥炎的容器和阵法核心!
“镇压?呵呵,不过是无能者的怯懦之举!”乌骨达不屑道,“唯有融入‘归墟’,方能展现冥炎真正的威能!桑吉老太婆,既然你冥顽不灵,那就别怪我们了!动手!”
他话音未落,身旁几名叛逃蛊师同时出手!一时间,各种色彩斑斓、形态诡异的蛊虫如同潮水般涌向桑吉阿婆等人!有毒雾弥漫的瘴蛊,有快如闪电的飞针蛊,有能钻入地底发起突袭的土行蛊,更有发出刺耳尖啸、干扰神魂的音蛊!
黑苗众人也毫不示弱,桑吉阿婆手中蛇杖一顿,杖头青蛇昂首嘶鸣,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,那些冲在最前面的蛊虫如同撞上一堵无形墙壁,纷纷坠落或爆裂。她身后的黑苗勇士们也各施手段,或驱使猛毒蛊虫反击,或挥舞淬毒刀剑格挡,或吟唱古老咒文凝聚护盾,战斗瞬间爆发,各种蛊术的光芒与幽冥死气、苗疆巫力激烈碰撞,整个洞窟内能量乱流激荡!
残刃尊者却没有参与混战,他的目标始终明确。他身形一晃,化作一道几乎融入环境的灰影,绕过战团,直扑祭坛上方的寂灭冥炎!
“拦住他!”桑吉阿婆虽在与叛徒激战,却一直关注着祭坛,见状大急,想要阻拦,却被乌骨达和另外两名叛徒死死缠住。
眼看残刃就要触及冥炎,一道清冷的月光和一道混沌的拳罡同时从侧面轰至!
是林默和冷清秋!
他们一直在伺机而动!
“滚开!”残刃眼中厉色一闪,短刃甚至未曾完全出鞘,只是带着鞘向前一点,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灰色刃气便撕裂空气,同时迎向月光剑罡与混沌拳劲!
“轰!”
三股力量碰撞,林默和冷清秋同时闷哼一声,被那锋锐无匹的死亡刃意逼得连连后退,体内气血翻腾。残刃的实力,即便重伤未愈,依旧恐怖如斯!
但这一阻,终究是为桑吉阿婆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。她猛地咬破舌尖,一口精血喷在手中蛇杖之上,那青蛇双眼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!
“蛊神守护!”
她嘶声呐喊,蛇杖重重顿地!
“嗡——!”
祭坛四周那四尊狰狞的石像,仿佛被注入了生命,石质的眼珠同时亮起幽绿的光芒!一股古老、蛮荒、充满了虫豸嘶鸣与自然暴虐气息的恐怖威压,轰然降临!
四尊石像动了!它们僵硬却无比迅猛地挥舞起手中的“武器”,或是石质蛇杖砸出万钧之力,或是张口喷出墨绿色的毒雾洪流,或是挥舞利爪撕裂虚空,目标直指试图靠近祭坛的残刃,以及那些正在与黑苗勇士交战的叛徒和幽冥教徒!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残刃脸色微变,不得不暂时放弃夺取冥炎,挥动短刃,与一尊挥舞石杖砸来的雕像战在一处。他的死亡刃意虽然能轻易切开岩石,但这些石像仿佛拥有某种不灭的特性,被斩开的伤口会迅速愈合,而且力量大得惊人,每一次碰撞都让残刃手臂发麻。
那些叛徒和幽冥教徒更是遭了殃,在石像和黑苗勇士的夹击下,瞬间死伤惨重,惨叫声不绝于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