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五公里越野,成了新兵们的噩梦。
周闫跑在队伍中段,步伐均匀。他刻意控制着速度,不想太突出,也不想太落后。工地上的重体力劳动锻造了他的耐力,这对他来说不算太难。
李小明跟在他身后,喘得像拉风箱。
“周...周闫...我不行了...”
“调整呼吸,”周闫头也不回,“两步一吸,两步一呼。”
这是他父亲教他的。父亲也曾是军人,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,只留下一些零碎的记忆和这个呼吸法。
跑完步,天边已泛起鱼肚白。新兵们东倒西歪地瘫在地上,只有周闫还站着,目光投向远方——城市的方向,医院的方向。
“今天,”赵班长的声音再次响起,“带你们认识一下军人的第二生命。”
当那批95式自动步枪被抬出来时,队伍里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叹。
周闫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。
“枪,是军人的胆!是军人的魂!”赵班长举起一支步枪,“从今天起,你们要像熟悉自己的身体一样熟悉它!”
轮到新兵们上手操作。大部分人笨拙而紧张,有人连弹匣都装不利索。
李小明紧张得手心全是汗,差点把枪掉在地上,被赵班长一顿臭骂。
轮到周闫。
他接过枪的姿势很自然,仿佛那不是冰冷的金属,而是他手臂的延伸。验枪、装弹、瞄准,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,没有丝毫多余。
赵班长眯起了眼睛。
“你以前摸过枪?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你怎么...”
“在电视上看过。”周闫回答得很平静。
这不算完全说谎。他的确在电视上看过,但更多的是在梦里——父亲模糊的身影,握着枪,教他如何瞄准。
当周闫进入瞄准姿势时,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。呼吸变得极轻,眼神聚焦在准星和目标之间,身体稳得像一座山。那种与生俱来的冷静和专注,让赵班长想起了自己当年在特种部队见过的那些狙击手苗子。
“周闫,”赵班长记下了这个名字,“有点意思。”
训练结束后,新兵们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营房。李小明凑到周闫身边,一脸崇拜:“你也太厉害了吧!刚才班长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!”
周闫没有回应。他抬头看着夜空,寻找着最亮的那颗星。
妹妹说过,人死后会变成星星。爸爸妈妈一定在天上看着他们。
“我会成为最好的兵,”他在心里对那颗星星说,“然后回来,让你过上好日子。”
远处,赵班长正在向连长汇报第一天训练情况。
“有个叫周闫的苗子,很特别。”
“怎么个特别法?”
“像一把没开刃的刀,”赵班长斟酌着用词,“外表平静,内里锋利。最重要的是,他有种...决绝。”
那种一旦认准目标,就绝不回头的决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