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身衣服,很衬你。”刘董的声音带着笑意,那笑声里的贪婪,像毒蛇的信子,舔舐着她的肌肤,让她毛骨悚然,“老王这眼光,倒是越来越毒了。”
金凤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上来,滚烫的泪珠砸在刘董的手背上,他却像是毫无察觉,依旧自顾自地说着那些污秽不堪的话。她想起李家坳的小院,想起院子里那棵老槐树,想起孩子奶声奶气的呼唤,想起付国华从工地回来时,手里攥着的那支廉价的糖葫芦,想起他说过的那句“我会一辈子对你好”。那些温暖的记忆,此刻都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尖刀,刺得她体无完肤,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。
她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,任由刘董摆布。总统套房里的灯光暧昧而刺眼,水晶吊灯的光芒,将房间里的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,却唯独照不亮她心底的黑暗。她的耳边,是刘董粗重的喘息声,是窗外隐约传来的车鸣声,还有自己压抑到极致的哭泣声,那哭声被死死地堵在喉咙里,破碎而绝望。
这场所谓的“激情”,不过是一场肮脏的交易。她是胖子献给刘董的贡品,是可以用来换取城西那块地皮的筹码。在这场交易里,她没有尊严,没有自我,甚至连哭泣的权利都没有。她就像棋盘上的一枚棋子,被人随意摆布,走到这一步,早已身不由己。
不知过了多久,这场令人作呕的闹剧终于结束了。刘董松开手,懒洋洋地靠在床头,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沓厚厚的钞票,随手扔在她的身上。钞票散落一地,红艳艳的颜色,像一道道刺眼的伤疤。
“拿着,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。”刘董的声音带着几分施舍,语气里满是高高在上的傲慢,“以后有空,让老王带你来陪陪我。”
金凤看着那沓散落的钞票,红着眼眶,却没有伸手去接。那些钱,沾着她的屈辱,沾着她的眼泪,像一块块滚烫的烙铁,烫得她手心发麻。她缓缓地坐起身,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,每动一下,都牵扯着钻心的疼。她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礼服,颤抖着穿在身上,礼服上的褶皱,像一道道刻在她心上的伤疤,触目惊心。
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妆容花了,头发凌乱,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。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,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麻木。她甚至没有勇气再看一眼这间奢华的总统套房,这里的每一寸空气,都弥漫着让她窒息的污秽。
她没有拿那沓钱,也没有和刘董说一句话,像一个逃兵,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,冲进了冰冷的夜色里。
酒店外的风很大,深秋的晚风裹挟着寒意,刮在脸上,像刀子一样割得生疼。她漫无目的地走着,身上的礼服早已被夜风吹得冰凉,脖颈间的钻石项链硌得她皮肤发疼,她伸手扯下项链,狠狠地扔在地上。项链在路灯下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,掉进路边的草丛里,再也看不见踪影。
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,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。这座城市那么大,高楼林立,车水马龙,却没有一盏灯,是为她而亮的。她想起付国华,想起那个老实巴交的汉子,想起他撞破她和汪一河的丑事时,眼里的疲惫和失望;想起他说“机会我给过你了,是你自己把它丢了”时的决绝;想起他带着孩子离开李家坳时,那辆渐行渐远的面包车,扬起漫天尘土。
她想起李家坳的日出,想起田埂上的青草香,想起孩子胖乎乎的小手,想起公婆坐在老槐树下,抽着那杆老烟斗,烟雾缭绕中,是他们布满皱纹的脸和浑浊的眼睛。付老爷子说过的那句话,此刻在她的耳边响起,字字诛心:“人这一辈子,一步错,步步错。有些路,走错了,就再也回不了头了。”
原来,从她踏进村口麻将馆的那一刻起,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。和汪一河的纠缠,是她人生的第一个岔路口;踏进悦心足浴的大门,是她跌入黑暗的开始;而成为胖子的“知心爱人”,则是她把自己推向深渊的最后一步。她以为自己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却没想到,那根稻草,不过是引她走向更深地狱的诱饵。
夜色深沉,城市的霓虹闪烁着,像一张张虚伪的笑脸。金凤蹲在路边,抱着膝盖,终于失声痛哭起来。她的哭声,凄厉而绝望,被淹没在喧嚣的夜色里,无人听见,无人知晓。
这场总统套房里的激情,像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,将她残存的最后一点尊严,碾得粉碎。而她的人生,也如同坠入了无底的深渊,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