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的老烟斗之阿哲绝症与2000万的诱惑
日子像温吞的白开水，在平淡的朝夕里缓缓流淌。李金凤的保洁工作做得越发熟练，每天下班回家，推开门就能闻到阿哲炖的汤香，暖融融的气息裹着烟火气，将过往的那些肮脏与不堪，一点点冲淡。
两人很少再提从前的事，只是偶尔在深夜，金凤会从梦里惊醒，梦见总统套房里的灯光，梦见胖子狰狞的脸。这时，阿哲总会握住她的手，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的慌乱，轻声说一句“别怕，我在”。
金凤以为，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，直到他们攒够了钱，离开这座城市，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，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。
可命运的齿轮，总在不经意间，碾出猝不及防的裂痕。
那天，阿哲下班回来，脸色苍白得吓人，进门就捂着胃蹲在了地上，额头的冷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掉。金凤吓坏了，慌忙扶他去医院，检查结果出来的那一刻，她手里的报告单轻飘飘的，却重得像一块巨石，砸得她眼前发黑。
胃癌，晚期。
医生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，一字一句剐着她的心：“癌细胞已经扩散了，保守治疗的话，最多还有半年时间。想要做手术，风险很大，而且费用高昂，保守估计，至少需要两百万。”
两百万。
这个数字，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，横亘在她面前。她手里的那张银行卡，早就只剩下捐完款后寥寥的余额，阿哲的便利店工资微薄，两人省吃俭用攒下的钱，连手术费的零头都不够。
金凤守在病床前，看着阿哲日渐消瘦的脸，心如刀绞。她不敢哭，怕被阿哲看见，只能在他睡着后，躲在走廊的尽头，捂着嘴无声地流泪。她好不容易才抓住的一点光，难道就要这样熄灭了吗？
就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，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。号码很陌生，可那头的声音，却让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。
是胖子。
“金凤啊，好久不见。”胖子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戏谑，“听说你现在过得不错？可惜啊，天不遂人愿。”
金凤的手攥得紧紧的，指节泛白：“你想干什么？”
“别急着生气。”胖子轻笑一声，语气里满是志在必得，“我都知道了，阿哲的病，晚期胃癌，对吧？两百万的手术费，可不是个小数目。”
金凤的心猛地一跳，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
“我可以帮你。”胖子的声音陡然变得认真，却带着令人齿冷的算计，“两百万？太少了。我给你两千万。”
两千万。
这个数字像一道惊雷，炸得金凤脑子嗡嗡作响。两千万，足够阿哲做手术，足够他接受最好的治疗，足够他活下去。
“不过，我有条件。”胖子慢悠悠地开口，一字一句，像毒蛇的信子，“离开阿哲，回到我身边。这两千万，是你的，也是阿哲的救命钱。你应该清楚，这是你唯一的选择。”
金凤的身子晃了晃，险些栽倒在地。回到他身边？意味着什么，她比谁都清楚。意味着再次沦为他的棋子，意味着那些屈辱和不堪，要重新上演。
可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阿哲的照片，照片里的少年眉眼温和，笑得干净。那是她的光，是她在黑暗里抓住的唯一的救赎。
“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。”胖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，“三天后，我等你的答复。记住，别想着耍花样，你的一举一动，都在我的掌控之中。”
电话被挂断，听筒里传来忙音，金凤却久久地站在原地，浑身冰凉。
她回到病房时，阿哲正好醒着，看见她脸色苍白，虚弱地笑了笑：“怎么了？脸色这么难看？”
金凤强压着心头的翻涌，挤出一个笑容：“没事，就是有点累。”
她坐在床边，握住阿哲的手，那双手骨瘦如柴，硌得她手心生疼。阿哲看着她，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：“是不是钱的事？别担心，治不好也没关系，能陪你这些日子，我已经很满足了。”
“胡说什么！”金凤的声音哽咽了，“一定会治好的，一定会的。”
夜里，金凤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，看着窗外的月光，心里天人交战。一边是两千万的救命钱，是阿哲活下去的希望；另一边是她好不容易挣来的自由和尊严，是她和阿哲之间，那段干净而温暖的时光。
胖子的电话再次打进来，这一次，他直接发来了一个地址：“明天下午三点，来这里找我。想好了，就带着答案来。”
金凤看着那个地址，指尖颤抖。那是他们曾经住过的公寓，是那个囚禁了她许久的牢笼。
第二天下午，金凤站在公寓楼下，抬头看着那扇熟悉的窗户，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。她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，手机屏幕上，是她和阿哲的合照。
她一步步走上楼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
门开了，胖子站在门口，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：“我就知道，你会来的。”
公寓里的一切都没变，依旧是那样奢华，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。胖子递给她一张支票，上面写着两千万的数字，鲜红的字迹，刺得她眼睛生疼。
“签了这份协议，你就是我的人了。”胖子递给她一支笔，“阿哲的手术费，我会一分不少地打过去。”
金凤看着那张支票，又看着那份协议，协议上的每一个字，都像一把枷锁，要将她牢牢困住。她想起阿哲在病床上苍白的脸，想起他握着她的手说“我在”，想起那些温暖的烟火气。
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，砸在了协议上。
胖子看着她，嘴角的笑容越发得意：“签吧，为了阿哲，这值得。”
金凤拿起笔，指尖颤抖得厉害。笔尖悬在纸上，却迟迟落不下去。她看着窗外，天空很蓝，像极了李家坳的天。她想起付老爷子的那杆老烟斗，想起老爷子说的“一步错，步步错”。
难道，她又要走错一步吗？
就在这时，手机忽然响了，是医院的电话。护士的声音带着焦急：“李小姐，你快来医院！阿哲他……他不见了！”
金凤的心猛地一沉，手里的笔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她顾不上胖子，疯了一样冲出公寓，朝着医院的方向跑去。
她不知道，阿哲早就醒了。他在病房的床头柜上，发现了那张胖子发来的地址，也听见了她深夜的哭泣。他比谁都清楚，金凤的选择是什么。
他不想让她再次陷入泥潭，不想让她用尊严换自己的命。
金凤跑到医院，疯了一样找遍了所有地方，都没有看见阿哲的身影。直到她走到医院门口的花坛边，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，正坐在花坛上，看着手里的一张照片。
是她和他的合照。
阿哲听见脚步声，转过头，朝着她笑了笑，笑容依旧温和，却带着一丝疲惫：“你来了。”
金凤扑过去，抱住他，眼泪汹涌而出：“你去哪里了？你吓死我了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