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没说完,体内猛地一震。一股陌生意识往上冲,像另一个我在说话:【容器激活,时间重置程序启动。】
“滚!”我一拳砸地,时空炸开,银血溅成星图,“这身子我租的,不卖!”
战舰突然集体转向,炮口对准我眉心。舰身上浮出陈锋的影子——二十岁,没疤,眼神比现在还疯,嘴角咧着,像笑,又像哭。
我扯下眼罩,异瞳暴露——里面不是虹膜,是旋转的时空旋涡,像迷你星门塞进眼球。每转一圈,吞一缕光,吐一段记忆碎片。
“你们认错人了。”我抬起右手,让胎记对着战舰,“陈锋是启动者,我是终结者。”
指尖蘸银血,在空中画线——正是他怀表里的方程。复杂如迷宫,可在我手里顺得像歌。战舰瞬间安静,开始狂解,符文在船身流转,像读一把古老钥匙。
这时,神力裹我成茧。茧里忽冷忽热,像死了一千万次又活了一千万次。眼罩内侧,两个声音响起,一个软,一个沉:
“记住你真正的敌人。”
是我爸妈。
我喉咙一紧,差点哭。可我知道,他们不是提醒,是在唤醒——真要斗的,从来不是陈锋,也不是战舰,而是躲在时间背后、不断改规则的那个东西。它没名,没形,只有一个代号:【观测者-Ω】。
茧外,十二道暗红人影破空而来,鸟嘴面具,长袍猎猎,胸前宝石闪毒光。他们是斥候阵列,时间的清道夫,专杀“异常个体”。落地整齐得像排练过千遍,脚步在时空波纹里激起共振。
我猛地撕开茧,银血爬满全身,裂纹纵横,像快碎的瓷。他们顿住。
我举右手,胎记射光,空中重现陈锋打针的画面——他笑着,把毒液扎进我妈脖子。那一幕,我不该记得,那是我出生前的事。可现在,它刻在我骨头上。
斥候阵列乱了。
星空深处,一道信号切入——苏小雨的警报混着猛牛的吼,像两股电流撞一起。是我们小时候的暗号:“我们还在,别放弃。”
战舰上的符文扭曲,拼出一句话: “开门者即深渊。”
我抽出命运之钥,抵在眉心。神力涌进,被钥匙滤过,银血顺着缝流,在空中凝成立体星图。星图转着,标出十三个点——十二个是战舰,最后一个,在星海尽头。
那里,时间正被吃掉,像纸页被火烧,边卷了,字糊了。
我知道是哪儿。
那是时间的“根”,也是陈锋最后藏身地。他不想毁世界,他想重写一切——把所有人变成没痛苦的“完美版”。可他忘了,没痛苦,就没记忆;没记忆,就没“人”。
虚空中,女人声音响起: “你连墓志铭都刻好了。”
我抬头,笑了。
“那又怎样?”我低声说,“至少我死的时候,知道自己是谁。”
我抬手,钥匙指向星图终点。银血在空中画最后一道符——我妈教我的第一个时间公式,写在厨房餐巾纸上,旁边还画了个笑脸。
“启动反向协议。”我说,“目标:观测者-Ω。”
星门轰开,不是向外,是向内。十二艘战舰开始解体,化作数据流汇入光柱。斥候想冲,被时空波纹弹开,像撞上墙。
我站在光柱中央,身体透明,意识却清楚。
我知道,这一去,可能回不来。记忆会清零,身份会没了,连“我”这个概念都会被抹掉。但没关系。
因为我终于懂了——守门人不是守时间的人,是愿意为时间付出一切的人。
光柱刺向星海尽头的黑洞,像一根针,扎进宇宙的心脏。
意识消散前最后一秒,我听见周明远的声音,轻轻说:“时间锚点已锁定,重启倒计时:三、二……”
我没听清最后一个数。
因为那一刻,我闭上眼,对自己许了最后一个愿——
“让我记得她。”
不是名字,不是脸,不是声音。
只是那种感觉:妈妈煮的汤,冒着热气;她蹲下帮我系鞋带时,发丝垂在我膝盖上;她最后一次抱我,心跳比平时快了半拍。
光,灭了。
宇宙静了一瞬。
然后,一点蓝光,在虚空亮起。
像一颗刚出生的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