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什么?”
“是——我不想再被人踩在脚下。”
粉光一闪,三道光同时灭。
空中浮出一把钥匙。
没形状,像一团光,又像一段旋律,在我耳边轻轻震。
它不让我碰。
它在等。
我闭眼,手指摸左臂那道疤——第一次反抗王振,他拿碎玻璃划的。那天我流着血,把他按地上,吼出第一句“我不怕你”。
我想起苏小雨隔着屏幕吼:“你再忍,我就把你电脑格式化!”
想起猛牛背着我冲出火场,后背冒烟还说“小满别怕”;
想起周明远在雨里站半小时,就为递我一把伞,说“你值得被保护”。
他们不是因为我强才靠近我。
他们是在我最烂的时候,还愿意伸手的人。
我睁眼。
“我叫林小满。”
“二十四岁,普通上班族。我怕过,躲过,哭着爬起来过。我被当垃圾,被当工具,被当一把破钥匙。”
我抬手,指向那团光。
“可我从来没认命。”
“我不是容器,不是棋子,不是实验体。”
“我是我自己选的路。”
光团颤了颤,缓缓下沉,穿过胸口,落进心口。
没痛,没炸,只一声轻响,像老锁“咔哒”开了。
我站着,三把旧钥匙在体内轻轻响,像有了心跳。
第一把,“记忆封印”——来自那个被洗脑的我;
第二把,“预知三秒”——来自天台上的我;
第三把,“过目就忘”——来自那个手抖的我。
它们原本是残的,是败的,是别人眼里的废料。
可现在,它们在我体内拼上了,像缺了多年的图,终于齐了。
荒原开始塌,镜面一块块消失,风停了,光淡了。
静止轴线还在,往前伸,不知通向哪儿。
我低头看手,芯片还在,紫光微弱,但没灭。
系统植入的追踪器,也是我最后的弱点。
我不拔它。
因为它现在,也成了我计划的一部分。
我往前走。
一步。
两步。
地面突然震。
前方轴线裂开一道缝,黑得不见底。一股气流涌出,带着铁锈味和旧纸的气息。
我停下。
从缝里,缓缓升起一只机械手,指尖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。
照片上,是我妈,年轻的,抱着婴儿,笑得眼睛弯成月牙。
手不动了,就那么举着,像在等我接。
我伸手。
指尖碰到照片的瞬间,电流窜上脊椎。
记忆决堤——
她抱着我在菜市场买鱼,笑着说“长大一定是个美人胚子”;
半夜发烧,背我走三公里去医院;
在出租屋墙上画笑脸,说“今天也是好日子”。
可我也看见了——
她不是病死的。
她是被系统带走的。
那天她突然失踪,监控拍到她走进废弃大楼,再没出来。
后来我查到,那是“天启计划”的早期基地。
他们抓她,抽她的基因——因为她是我的母亲,而我是“钥匙原型”。
她不是死于病。
她是被献祭的。
照片背面,一行小字,墨水褪了色,还能看清:
“小满,妈妈没能保护你。但你要记住,你不是工具,你是人。别让他们夺走你的心。”
我攥紧照片,指节发白。
机械手缓缓收回,裂缝开始合。
可就在它快消失的刹那,我猛地把许愿宝盒的残壳塞了进去。
“等你很久了。”我低声说。
裂缝闭合,大地恢复平静。
我知道,那残壳会顺着系统管道,一路通向核心数据库。
而那星粉光,是我埋的病毒——它会唤醒所有被封印的记忆,所有被复制、被抹除、被当成实验品的灵魂。
我不是一个人走这条路。
还有千千万万个“我”,困在镜子里,困在代码里,困在轮回中。
现在,锁开了。
我转身,沿着静止轴线继续走。
风又起,这次,吹在我背后,像在推我向前。
天空裂开一道缝,透出微光。
不是太阳,也不是月亮。
是一扇门的轮廓,正缓缓浮现。
我笑了。
“这次,”我说,“轮到我来开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