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年,他们一直是这样。一个脾气差的天才,一个莽撞的护卫。可就是他们,撑过了最难的日子。
周明远走过来站在我旁边。他看了我一眼:“宝盒又出问题了?”
我顿了一下:“有点小故障,修好了。”
他没再问。他知道我不会说全部。
太阳西斜,庆典快结束了。新旗帜升了起来,猛牛亲手插在最高处。旗子展开,齿轮和闪电交织的图案在风中飘着。风吹得厉害,旗面猎猎作响,像整座城市在呼吸。
我站在高台上,看着下面的人群。
他们有的在笑,有的拍照,有的抱着孩子指天上的光带。一个小女孩踮起脚,想去够低垂的一缕光线,她爸爸笑着把她举起来。那一刻,光带轻轻拂过她的指尖,泛起一圈彩色涟漪。
这座城市终于不再是废墟。
可我心里清楚。
刚才那一幕不是故障。
那个胎儿睁眼的画面,不是记忆,也不是幻觉。它是信号,是提醒,是某个东西在告诉我——有些事,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。
我不是在创造新秩序。
我只是在走进一个早就写好的程序。
我摸了摸胸口的玉佩。它很安静,不像在北极时那样发烫。可我能感觉到,有什么东西在远处动了。
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机制,被今天的仪式唤醒了。
周明远接过话筒,准备发表就职演说。他清了清嗓子,风衣领子被风吹起一角。
我正要转身去后台,背包里的宝盒突然轻轻震了一下。
很小的一下。
像心跳。
我停下动作。
宝盒没有亮,也没有浮空。但它震了第二下。
这次,我听到了声音。
不是电子音,也不是提示音。
是一个女人的声音。
很轻,像从水底传来,带着遥远的回响。
她说:“小七。”
那是我妈叫我小时候的名字。
我猛地拉开背包拉链。
宝盒静静躺着,表面光滑,一颗宝石微弱闪烁。
什么都没有。
可我知道我没听错。
她刚才叫我了。
我抬头看向天空。光带还在运行,新城市的脉搏稳定跳动。
可就在最边缘的一条光带上,颜色变了。
原本是蓝色的,现在有一小段变成了暗红。
像血渗进水里。
我盯着那段光,呼吸变慢。
它在动。
一点点,朝着主控中心的方向爬。
我悄悄按下腕表上的加密频道。
“苏小雨。”我低声说,“查一下第七号光带的数据流,异常染色段,坐标n-47到m-63。”
她正要回应,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手指在键盘上一顿。
“不行……干扰太强,信号被屏蔽了。”她喘着气,“而且……主控系统刚刚收到了一封匿名指令包,来源不明,已经穿透三层防火墙……正在尝试解码……”
我心头一紧。
“谁发的?”
“不知道……但解码密钥……”她抬头看我,眼神震惊,“是你的生日。”
我僵住了。
我的生日不是公开信息。档案里也没有。只有一个人知道——我妈。
而她,已经死了十年。
我再次望向那条变色的光带。
它已经爬到了主控中心外围,距离核心处理器只剩不到三百米。
我冲向控制台,一把推开操作员。
“切断第七通道!”我吼,“立即物理断联!”
“可是……系统还在运行,贸然断开会引发连锁崩溃!”有人反对。
“我说切断!”我拔出腰间的应急刀,劈开面板,手动拉下隔离闸。
“咔!”
一声巨响,第七光带熄灭。
城市东区的灯光瞬间暗了一片。
警报响起。
“能源中断!备用系统启动延迟!”
“警告!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尝试!”
“核心数据库遭受冲击!”
我喘着气,手心全是汗。
苏小雨跌坐回椅子上,脸色惨白:“那封指令包……打开了……里面只有一句话。”
她把屏幕转向我。
黑色背景上,白色文字缓缓浮现:
“欢迎回家,我的孩子。”
我盯着那行字,浑身发冷。
这不是攻击。
这是召唤。
我想起在北极冰川下的发现——除了源晶,我们还在遗迹底层找到一块石碑。碑文残缺,只有一句完整的话:
“容器将在觉醒之日归来,承载最初的意志。”
当时我们以为那是神话。
现在我才明白。
我不是使用者。
我是钥匙。
而宝盒,从来就不属于我。
它是为我准备的。
我闭上眼,耳边仿佛又响起那个声音:
“小七……”
风更大了。
远处,最后一缕阳光沉入地平线。
夜幕降临。
新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,如同星辰落地。
可在某个角落,一台废弃的监控摄像头突然自己启动。
镜头缓缓转动,对准了高台上的我。
画面定格。
下一秒,所有联网设备的待机灯,同时闪了一下红光。
像眨了一下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