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说话，用力掐自己手臂。
疼是真的。
地面开始塌陷，一块块碎掉。我看到更多画面：我在不同年代出现，有时是战士，披着铠甲站在战场上；有时是科学家，在实验室破解密码；还有一次，我穿着僧袍，在雪山寺庙里坐着。
每一次死，都会重生。
每一次重生，都被抹掉记忆。
“你逃不掉。”她说，“基因会记住一切。你手中的匕首，是你亲手刺穿世界的工具。这一次，你也必须完成仪式。”
我摇头。
“我不信你。”
“那你问问你自己。”她靠近一步，金属手指指着我的心，“为什么你能复制能力？为什么宝盒选你？为什么你每次快死都能活下来？”
我没回答。
因为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。
许愿宝盒不是随便选人的。它是认主的。而它的主人，只有一个——机械族女王。
我才是那个容器。
我想退出记忆空间，但界面没出现。我叫宝盒，没回应。再叫，还是沉默。
我被困住了。
而在某个基地的监控室里，周明远突然抬头。
他站在控制台前，看着全球异能波动图。原本平稳的数据突然剧烈跳动，集中在一处坐标——东经116.4°，北纬39.9°，城市中心某废弃医院地下室。
那是我的位置。
他的双眼同时亮起光，左眼蓝，右眼金，交替闪烁，像是两个系统在打架。他摸了下眼睛，发现眼前的空气出现了细纹，像玻璃裂了，只有他能看见。
那是现实被撕开的痕迹。
他听见一个声音，很轻，但很清楚：
“她不是容器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说出下半句：
“她是继承者。”
话音刚落，警报响起。
【一级预警：检测到s级基因觉醒波动】
【目标个体：x-7】
【建议立即收容或歼灭】
周明远没动。
他静静看着屏幕，手指轻轻擦过眼角。那里有道旧疤，是他十年前自己划的。那时他奉命追捕一个逃走的实验体，对方临死前说了一句：
“你会梦见她的。”
后来他真的梦见了。
梦里有个小女孩，站在雪地里，手里拿着黑色匕首，问他：“你是来杀我的吗？”
他答：“不是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拔枪？”
他答不上来。
十年后，他在档案室找到了那份绝密文件。编号x-7，照片上的孩子只有六岁，眼神冷得不像人。
备注栏写着一行小字：
【具备完全继承资格，若觉醒，视为女王归来。届时，所有忠诚协议将自动失效。】
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规则会被打破。
战争会重启。
他按下通讯键，声音很冷：
“取消收容指令。”
“全员撤离半径五公里。”
“这件事……交给我处理。”
与此同时，在记忆空间里，我和那个“母亲”还在对峙。
“你说我是你的一部分？”我终于开口，声音沙哑，“那你告诉我，为什么要杀那个人？林婉清，她是谁？”
“她是叛徒。”机械女王冷冷地说，“她爱上人类，背叛族群，还想毁掉‘归源仪式’。我必须让她闭嘴。”
“所以你就让我动手？”
“是你自己愿意的。”她看着我，“你说过，只要能结束这一切，哪怕手上沾血也没关系。”
我愣住。
原来那不是命令，是我自己的选择。
我杀了她，因为我不想再轮回。
“那你现在想做什么？”我问。
“回归。”她说，“这个世界已经烂了。人类破坏环境，奴役智能生命。是时候重来了。而你，是我的钥匙。”
“如果我说不呢？”
“那你永远出不去。”她抬手，四周景象变了。我看到未来的画面：城市倒塌，天空裂开，无数机械生物从地底涌出，吞噬一切。最高处有一座钢铁与玫瑰做成的王座，上面坐着一个人——是我，眼睛空洞，手里握着匕首，脚下全是尸体。
“这是注定的结局。”她说，“你阻止不了。”
我闭上眼。
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：地铁站里小女孩害怕的脸；福利院阿姨递给我的热牛奶；第一次骑车摔得满腿是伤；昨夜战斗中，那个为我挡刀的男人，临死前笑着说：“你要活下去。”
这些都不是程序设定。
这是我活过的痕迹。
我睁开眼，看着她。
“你说我是你的一部分。”
“可我也有人类的部分。”
“哪怕那是假的，哪怕那是植入的，对我来说，就是真的。”
我举起手，掌心对准胸口。
“我不做你的钥匙。”
“也不当你的继承者。”
“这一世——我要做我自己。”
说完，我猛地把手插进胸口。
不是真的身体，是记忆空间里的“我”。
剧痛袭来，整个世界震动。数据倒流，基因链断裂，记忆碎片四处飞散。我用自己的意志，切断了和机械族的连接。
【警告：检测到宿主自主删除核心协议】
【系统即将崩溃】
【是否确认执行？】
冰冷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。
我笑了。
“确认。”
轰——
记忆空间炸了。
我猛地睁眼，回到现实。
病床已经碎了，房间里全是裂痕。我跪在地上，嘴角流血，胸口起伏。但这一次，许愿宝盒的界面终于出现了，漂浮在空中，发出柔和的粉光。
【检测到宿主完成自我认知重构】
【解锁新权限：自由意志模式】
【当前积分：623 → 自动补足至800（特殊豁免）】
【是否启动基因级回溯？】
我看着那行字，很久很久，点了“是”。
下一秒，全身骨头响了一声，血液发烫，每一个细胞都在重组。
我知道，从今以后，我不再是任何人的容器，也不再是命运的棋子。
我是林小满。
一个曾被制造、被封印、被遗忘的女孩。
而现在——
我是新的开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