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焰雕的“焚天羽”轻飘飘落下,看似缓慢,实则快得超越了神识捕捉的极限。所过之处,空间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扭曲与塌陷,光线被吞噬,只留下一道纯粹的、灼目的金色轨迹,仿佛连“存在”本身都要被这根羽毛点燃、焚尽、归于虚无。
这不是简单的火焰攻击,而是蕴含了金焰雕对“火”之大道、对“焚灭”法则的部分理解,是其本源力量的凝练一击!纵然它言明不会用全力,但元婴大妖的一根本命翎羽,其威能也足以轻松灭杀金丹巅峰,重创元婴初期!
恐怖的威压与灼热让远处观战的炎阳宗修士肝胆俱裂,再次暴退。月瑶、慕容芷、南宫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月瑶不顾伤势,强行催动月轮,准备拼死一搏,哪怕能削弱一丝威力也好。
然而,处于威压最中心的林风,却出奇地平静。他双目低垂,似乎并未看向那落下的焚天羽,心神完全沉入了体内。
眉心处,那融入玉简后变得更加复杂玄奥的印记滚烫,丝丝缕缕精纯而炽热的红色能量(朱雀圣炎残力)流淌而出,汇入丹田。丹田内,景象诡异。原本泾渭分明、彼此冲突的星辉(银白)、魔种死气(灰黑)、佛力残余(淡金),此刻竟在那红色能量的“缓冲”与“调和”下,以一种极其脆弱而动态的方式,缓缓流转,形成了一个微小的、三色交织的混沌漩涡。漩涡中心,一点灰金色的、非生非死、亦正亦邪的奇异火苗,静静燃烧——正是方才他击溃火焰罗网、灭杀炎阳宗修士时所动用的新生力量。
这力量,是以他自身意志为核心,以星衍术为骨架,强行统御星辰、寂灭、佛力、圣炎四种截然不同、甚至相互克制的能量,初步融合的产物。霸道绝伦,却也极不稳定,如同在火山口走钢丝,随时可能失控反噬,将他炸得粉身碎骨。
“焚天羽”带来的死亡威胁与法则压迫,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,刺激着这脆弱的平衡。四种力量疯狂涌动,冲突加剧,剧痛席卷全身,经脉仿佛要再次寸寸断裂。但林风紧守灵台,星衍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演,寻找着那亿万分之一可能中的一线生机——不是躲避,不是硬抗,而是……接纳、引导、转化!
“火……焚灭……亦是新生……星辰寂灭,佛魔一念……圣炎为引,诸力归元……”
福至心灵,一段模糊的、仿佛源自玉简、又仿佛源自星枢传承深处、更带着朱雀啼鸣的古老意念碎片,划过脑海。
就在焚天羽触及林风头顶发丝的刹那——
他动了!
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,没有绚丽夺目的法术光芒。他只是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右手,五指张开,掌心向上,迎向那根仿佛能焚灭世界的金色翎羽。
掌心之中,那点灰金色的奇异火苗微微跳动。紧接着,星辉、魔气、佛光、圣炎残力,四种光芒自他掌心劳宫穴汹涌而出,并非散乱,而是循着某种玄奥莫测的轨迹,相互交织、旋转,最终在掌心上方尺许处,凝聚成一个仅有人头大小、缓缓旋转的微型“混沌星璇”。
星璇颜色混沌,灰、金、红、银四色流转,中心一点深邃的黑暗,散发出一种吞噬万物、却又孕育一切的诡异气息。它不像法宝,不像法术,更像是某种大道规则的……简陋雏形?或者说,是林风体内混乱力量的粗暴外显。
下一瞬,焚天羽,轻轻地点在了那微型混沌星璇的中心。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,也没有能量剧烈冲突的轰鸣。只有一种极其细微、却令人神魂都感到刺痛的“滋滋”声,如同冷水滴入滚油。
焚天羽上那焚灭万物的金色火焰,在接触混沌星璇的瞬间,竟如同百川归海,被那星璇中心深邃的黑暗一点一点地……“吞”了进去!不,不仅仅是吞噬,更像是被分解、同化、融入了那混沌的漩涡之中!
而混沌星璇,则在吞噬这精纯无比、蕴含法则的火焰之力后,剧烈地震荡、膨胀、收缩,颜色变得更加混沌难明,旋转速度时快时慢,极不稳定,仿佛随时会崩溃。林风的右臂剧烈颤抖,皮肤寸寸开裂,鲜血刚刚渗出便被高温蒸发,整条手臂瞬间变得焦黑干枯,如同被焚烧了千万年!更可怕的是,那股焚灭的意志与法则之力,正顺着星璇与他的联系,疯狂冲击他的神魂与道基!
“呃啊——!”林风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,七窍同时渗出血丝,身体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摇摆,但他紧咬牙关,眼神中疯狂与清明交织,死死维持着掌心的混沌星璇,更以星衍术引导体内所有力量,疯狂加固、稳定这个脆弱的“通道”与“熔炉”。
他在赌!赌这初步融合的混沌星璇,能够承受并转化一部分焚天羽的力量!赌自己的身体和意志,能在崩溃前撑过去!更在赌,金焰雕这一击,并非纯粹的杀招,而是一种……考验与馈赠?
“吼——!”
似乎感应到自身力量被吞噬、同化,那根焚天羽猛地一震,爆发出更加炽烈纯粹的金色火焰,一股更加磅礴的焚灭意志轰然压下!它仿佛被激怒了,要彻底焚毁这个胆大包天、试图“消化”它的人类蝼蚁!
混沌星璇疯狂震荡,表面出现无数裂痕,林风右臂的焦黑迅速向肩膀蔓延,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,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,随时可能熄灭。
“林风!” “林大哥!”
月瑶三女失声痛哭,就要不顾一切冲上去。
“别过来!”林风嘶声厉喝,声音干涩沙哑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。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,竟主动将体内残存的、本用于护住心脉的最后一点星辉与生机,也全部注入掌心的混沌星璇!
“给我……融!”
他心中发出一声咆哮,眉心印记赤红如血,丹田内那脆弱的四力平衡被彻底打破,所有力量如同决堤洪水,不顾一切地涌向掌心,注入那即将崩溃的星璇!
轰——!!!
混沌星璇猛地向内一缩,坍缩成一个极小的点,然后轰然爆发!不再是灰金红银四色,而是化作一道无法形容颜色的、充满混乱与新生气息的混沌光束,逆冲而上,与那爆发的焚天羽核心狠狠对撞!
这一次,终于有了巨响!
但并非能量爆炸的轰鸣,而是一种更加低沉、仿佛源自空间本身、规则被撼动的闷响!一道环形冲击波以碰撞点为中心,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,所过之处,地面无声下沉三尺,岩石化为最细腻的齑粉,远处几块巨大的风化石柱悄然崩塌。
金色的火焰与混沌的光束互相湮灭、抵消、融合……最终,两者同时黯淡、消散。
空中,那根威能无匹的焚天羽,金光尽失,化为一片普通的、焦黑的羽毛,飘飘荡荡落下。
地面上,林风单膝跪地,右手连同小半个右肩焦黑碳化,惨不忍睹,气息微弱得近乎消失,面色金纸,显然受了极重的道伤。但他,终究是接下了!而且,在那混沌光束最终爆发的瞬间,他清晰地感觉到,有一小缕精纯无比、温和了许多的金色火焰能量,并未被完全湮灭,而是顺着某种联系,悄然融入了他的体内,汇入丹田,被那点新生的灰金色火苗缓缓吸收、炼化。
那灰金色火苗,似乎……凝实、壮大了一丝?对火焰的掌控,也多了一分明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