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延州静静地凝视着屏幕中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。
他能清晰地“看”到她内心的海啸与地震。那是一种比单纯的仇恨更加痛苦、更加无助的状态。仇恨至少有一个明确的方向,而此刻的她,仿佛瞬间被抛入了一片没有坐标的、绝对的迷雾与虚空之中。
他看到她猛地抬手捂住了嘴,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,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即将冲口而出的呜咽,又像是在抵抗着某种灭顶般的眩晕。她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睛,此刻空洞地望着屏幕上的证据,焦距涣散,仿佛透过它们,看到了一个更加绝望、更加令人心寒的地狱。
她输了。
在这一刻,在这场心理博弈的无声战场上,她彻底地、毫无悬念地输了。
她以为自己是潜入敌营的猎手,却不知自己早已落入了猎人精心布置的陷阱,连她此刻的“发现”与“崩溃”,都是猎人计算好的环节。
顾延州的脸上,没有任何表情。没有怜悯,没有快意,没有计谋得逞的得意。
只有一种深沉的、仿佛亘古不变的冰冷。
他缓缓地、极其从容地,伸出手指,按下了书桌上内部通讯系统的一个特定按键。
线路接通,那边传来周铭无声的等待。
顾延州的目光,依旧没有从监控屏幕上移开。他看着那个蜷缩在椅子上、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了的、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身影,对着话筒,用一种听不出任何情绪、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、冰冷而充满掌控者玩味语气的声音,清晰地、一字一顿地说道:
“鱼,”
“已咬钩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他直接切断了通讯。
书房内,重归死寂。
只有监控屏幕上,那个失去了所有锋芒、沉浸在巨大震惊与混乱中的女人,和她面前那两份如同潘多拉魔盒般被打开的、血淋淋的证据,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博弈的残酷。
猎人与猎物的身份,在这一刻,昭然若揭。
他撒下的网,投放的饵,耐心的等待,终于换来了这决定性的一刻——她这条最执着、也最危险的鱼,不仅咬钩了,而且已经被那隐藏在饵料下的、颠覆性的真相,彻底击穿了心防。
第一卷的序幕,在她失魂落魄的震惊与他冰冷宣告的落定中,缓缓拉上。
而第二卷“爱狱交织”的篇章,即将在这绝对的控制与彻底的崩溃之上,血腥开启。
风暴,已然降临。
而她,正是那风暴眼中,无处可逃的……祭品。